“這都是咱們屋裏的,蘭音,以宮裏的名義發出去的呢?”
蘭音默然。
“不會說,這也指望著我吧?我的天,幸好我問了這一句,不然就要鬧出大笑話了。”敬敏大呼。
蘭音和福壽赧然低頭。
敬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工作量將有多大。原想著,宮裏的工作都有了固定的程式,自己隻不過是個坐纛兒的,下人們報上來,自己這裏扣個戳兒就行了。沒有想到,獨孤氏原先大權獨攬,什麼事兒都是親自安排,很多事情並沒有固定的章程,全憑獨孤氏安排。獨孤氏這一病,下人們竟如失了魂一般,不知道做什麼好了。
“這下子可好了,惹火燒身了,這不單單是要管家了,這是要我建立製度啊。”敬敏哀歎,再次在心裏不友好地問候了一下病中的獨孤氏,以及獨孤氏的父母親和娘家祖宗。可是該幹的還得幹,自己沒有獨孤氏那樣不知疲倦的精神,可也得幹完她該幹的活兒。敬敏仔細一想,需要自己照料的,主要是賞賜、物品、采辦幾樣,便照著花名冊,把領頭的人召集起來訓話。
“各位都是在自己的崗位上幹了很多年的老人了,凡事肯定比我這個新手熟悉,現在,我需要你們做的,就是各自擬出個章程出來,每個部門按著章程辦事。若是指望我一件件安排,不怕各位笑話,我是幹不來的。蘭音和福壽總管全局,該安排什麼事情就提前想好,也不要指望著我來想,就是指望我想,我也想不周到。就說到這裏吧,這半日的事情就先拖一拖,有不能拖的現在回事,其餘人下去各自寫一份近期工作安排給我,都散了吧。”
雖然敬敏已經在趕人了,可是屋外還是三三兩兩聚集了好幾群人,誰也不肯先走,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敬敏看沒有人要走,也沒有人回話,自帶了四兒和安兒回去了,邊走還邊對四兒和安兒說:“也不知道貴妃娘娘的下人們怎麼就這麼木,什麼事兒都等吩咐,沒有一點機靈勁兒。”
午後,敬敏歇過中覺,朦朦朧朧地叫人遞水,叫了好幾聲,也沒有人進來應。叫得急了,一個二等小丫頭從門外探頭,猶猶豫豫湊到跟前,問:“姑娘要水嗎?”敬敏認出這個丫頭是叫做“香雲”的,笑問:“香雲,你四兒和安兒姐姐呢?”香雲愣了愣,道:“回姑娘,四兒姐姐和安兒姐姐被管事的公公們和姑姑們請到後院,不知道說些什麼。”
敬敏暗想:“這些管事們也不好好幹自己的事情,都擠到自己這裏,好不怪異。”於是想聽聽這些人都說些什麼,躡手躡腳走到廊下,隔著砌了鏤空磚的牆聽那邊的動靜。
“各位公公,我們姑娘在歇中覺,你們好歹小聲些。姑娘說讓你們去安排那就是完全交給了你們,你們看著怎麼合適就怎麼來,姑娘一向寬仁,不會在小處計較很多。”
蘭音拉著四兒,陪笑道:“四兒妹妹,這到底要怎麼安排,這交給公主的材料如何寫,你好歹教教我們啊,你們是寫慣了的,可是我們是從來都沒有寫過,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啊。”
安兒短小的身子已經被人群淹沒的看不見了,敬敏隻聽見安兒無奈的聲音從那團人裏麵傳出來,一會兒,圍著安兒那群人突然散開了,隻見福壽手裏拿著一張紙,眾人圍攏上去都要看。
四兒上去搶,哪裏搶得到,累得氣喘籲籲,看見安兒還在被人圍著,衣袖裏塞滿了首飾、金銀,大怒,扯住安兒的衣襟:“你剛才給她們什麼了?”
安兒嘟噥著:“不過是以前咱們屋的一些安排,都是去年的了,添置文房四寶的單子。”
四兒這才放開:“還好還好,不是很要緊的東西。”又罵道:“就是這些也不能隨意給人看,到時候宮裏各處遞上來的章程都改成和咱們屋的一個樣式了,姑娘還怎麼說得清……”又不解氣,伸手擰了安兒的後背一把,安兒想哭又不敢哭,跟著四兒進屋。敬敏趕緊躲回屋裏,裝作剛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