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音一路走,一路理著衣裙。剛才好容易打發了那群丫頭們,感覺這會兒身上已經被她們熏得都是汗臭味兒。她不敢自去休息,先到獨孤氏房裏回話。
獨孤氏手上拿著本冊子正看,見蘭音進來,問到:“打聽到什麼沒有?”蘭音看獨孤氏精神比早間好些,心略略放下,笑道:“從姑娘的丫頭那裏拿到了四姑娘屋裏的一個章程。”手上卻拿著那張紙猶豫著是不是要遞上去。
獨孤氏嗔道:“小蹄子,姑娘讓你做主你還真能做主了?還不快把那章程給我瞧瞧呢。”
蘭音遞上去,看到獨孤氏手裏的冊子卻是平日裏用於記載宮中事物的,心裏不由得擔心獨孤氏的身體,小聲提醒道:“主子,您現在還在病中,這些俗物是不是要放一放才好?還是養病要緊。”
獨孤氏罵道:“我倒是想放。誰替我?”
蘭音笑道:“不是您指派給了四姑娘嘛,一切由她負責主子不就省心了?”
獨孤氏歎了一口氣:“四姑娘也不是個能擔得起事兒來的,她倒是圖清閑,把什麼都推給丫頭做,我看總有一天要出事兒,我還是趁著還沒死,活一天幹一天吧。”
蘭音忙道:“瞧您說的,您才多大年紀,就說這些話。不過奴婢看四姑娘的確是打著當甩手掌櫃的主意的,這也不是因為公務多才這樣,她自己屋裏的大小事情一向都推給丫頭內監管。不過四姑娘屋裏偏偏出能擔事兒的下人,就說四兒,知書達理,能寫會算,論起管理下人的功夫比幾個公主都強。若是擱到一般的官宦家裏做太太,管起後院那是富富有餘,可惜卻從小被指派給了四姑娘。”
獨孤氏拍了拍蘭音:“你也不錯了,跟著我幾年,看帳本文書還都做得來。”
蘭音笑道:“今日細細了解了四姑娘屋裏的丫頭,才發現奴婢原來是鄉下丫頭。奴婢不僅比不了四兒,就是安兒也比不了。您看看這單子,就是安兒負責的照管筆墨紙張的章程。”
獨孤氏展開看,“每月領上等紙一百張,中等紙五百張,毛邊紙三千張。筆三十管,上等墨二十,中等墨五十,下等墨三斤……”看到這裏,獨孤氏笑道:“一向四姑娘屋裏的墨是論斤領的,我也沒仔細問過。”蘭音解釋道:“四姑娘屋裏果然是論斤領墨,因是屋裏的下人做那些玩意兒需要打墨線,小丫頭們習字也都需要墨,四姑娘屋裏的紙都是幾千張地領。”
“真真兒好笑,讓丫頭們全都識字,有什麼用處?識了字,一個個兒都養得手懶心奸,把自己當小姐了,誰還情願做粗活。”
蘭音神情滯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
敬敏拿著一份《廚房采買烹飪章程》,麵對著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小公公,叫做“填喜”的,努力做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笑眯眯地問:“你認識多少字?”填喜低了低頭:“加上隻會認不會寫的,有九百多。”敬敏表揚道:“很不錯,認識九百多字就能寫成這個樣子,你很不錯。”填喜的臉居然紅了紅。
敬敏笑得更甜美了:“那麼你設想一種情況,若是我這裏臨時來了客人,午餐想要豐盛些,多加幾個菜,那麼該怎麼辦呢?”
填喜道:“姑娘要什麼,奴婢就給姑娘做來。”
敬敏接著問:“那若是我說我這裏每天都有客人,每天都要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