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桃花遮擋住眾人的視線,一路上分花拂柳,紛飛的粉白花瓣在丹陛石的長道上鋪出一條小徑,那嬌嫩的花瓣讓人不忍踐踏。
錦緞的燕底鞋,刺透粉白的小徑,在丹陛石的路上踏出聲響,一雙雙纖足踏過,滿地的花瓣瞬時支離破碎,但沒過多久又會被飄飛的花瓣掩蓋,直至看不見下麵的腐敗。
走入穿堂,再轉過紫檀架子石英鏨銀的大插屏,便看見兩列宮女、嬤嬤,前列的藍衣宮女手上依次托著琉璃醢、顓紋玲瓏鼎、青蚨彝還有匙箸香盒。紫衣的宮女各用紫檀描金的托盤托著一朵剛剛采摘下的玉蘭,片片晶瑩剔透,仿若白玉。
燕皇後端坐在雕花椅上,身側的簡韻遞上茶盞。燕皇後沒有接過,側頭看向合眼斜躺在貴妃榻上的姚雪城,笑道:“妹妹可是乏了。”
隻見那榻上的雪衣女子半撐起身子,發間僅有的一支鎦金偏方微微有些鬆動。她拂了拂額前的碎發,眉間的一點殷紅在白皙的麵龐上極為醒目,惺忪的雙目更如籠著薄暮的幽深寒潭。偏頭一笑,那雙目也隨之拂開薄暮,瞬時如萬花齊放。她視著為首的侯映卿,道:“來了呀。”
侯映卿看著她心中詫異,正想著,侯若涵睜圓了眼,忙拉了拉侯映卿,小聲說道:“這貴妃怎麼與二姐你長的有些像啊!尤其是眼睛!恩!恩!簡直一模一樣。”
姚貴妃的眼中也劃過一抹詫異,卻飛快的湮沒在那一片迷蒙的眼波裏。
燕皇後對簡韻道:“去看看,可都來了。”
簡韻領著幾名姑姑點了下樓前的人,回到燕皇後身側道:“有一名秀女未到,是楚院的。”
“哦?怎麼回事。”
一名秀女答道:“楊秀女的臉上掛了彩,在房中將養著,太醫開了藥,隻說不能見風。”
燕皇後點了點頭,搭著簡韻的手站了起來。緩步走到秀女身前,一個個仔細打量著,卻在侯若涵身前停了下來,更為仔細地端詳起來,道:“可識字?”
侯若涵訕笑著,繞著手指,答道:“以前高才生,現在就是個半文盲……”
燕皇後笑著揮了揮手,一名紫衣宮女托著紫檀描金的托盤走了過來。燕皇後撚起一朵玉蘭,細細地戴在了侯若涵的發側,雪白的花瓣與紫璃珠串相互映襯著。
侯若涵呆住了,喃道:“給我的?!”
“好好戴著,你入了東六宮後,將它插在水中還能長些時日。”燕皇後溫柔地笑道。
眾秀女的眼中滿是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