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抱著頭在那裏默默無聲地流淚的他,我坐過去摟住了他的肩膀:“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和我說說吧,即使我不能力夠幫助你,說出來你心理也會好受很多。”
也許是少年人在一起總是容易親近,也許是他心裏確實背負了太多的苦楚急於找一個人傾訴,聽了我的話,這孩子順勢就倒在了我的懷裏,放聲大哭。哭的累了,聲音也嘶啞了,抬起頭看著我,臉上擠出一個靦腆的笑容:“謝謝你。”我拍拍他的肩膀:“不客氣,我去給你倒杯水。”
那孩子喝了水,心情好像也平複了:“謝謝你。”又希翼的看著我:“我們可以算是朋友麼?”
我一愣,朋友,我有多久沒有朋友了;上輩子在地球我就沒有朋友,隻有小黑陪著我,這輩子,難不成還要這樣麼。看看那孩子的眼睛,裏麵有緊張,期盼又有一絲忐忑。看樣子也是一個不錯的朋友呢,朝他露出一個笑臉:“不能算是朋友!”
那孩子低下頭去,臉色也鬱悶起來;我伸出手:“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怎麼能算是朋友呢?”那孩子一聽我的話,抬起頭,臉上泛起驚喜的笑容,看著我含笑的眼光,握住了我的手:“我叫締恪,今年十一歲,很高興認識你。”我接著說道:“我叫白雪,十歲,就是這個森林裏的人;還有,我是個森林矮人,也很高興認識你。”
締恪驚訝的望著我:“你是森林矮人麼,怎麼你沒有胡子呢?”
我苦笑的搖搖頭:“我是森林矮人的新新矮人,至於長不長胡子,那時奧力說的算,我有什麼辦法。對了,你身上的疤是怎麼來的,不疼麼?”
締恪聽到我的問題,神情立刻就低落了下來,笑容也立刻的消失不見,換上的是一幅咬牙切齒的麵容,眼中的恨意隻怕可以逼退一個最勇猛的山丘矮人。
這幅表情也影響了他的聲音,變的沙啞:“我是奧維新公國的人。我記得我小時候,應該是六歲以前了,我們家住在喀納城,我父親,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但是他很受人們的尊敬。而我的母親則特別的慈愛美麗,我父親總是稱她為‘噢喀納城最美的姑娘’。現在想想,那應該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時候。我有世界上最疼愛我的父親;我有世界上最慈愛美麗的母親。雖然父親平時在功課上十分嚴厲,但好象我還是挺聰明的。從來沒有因為功課惹父母生氣。就這樣,我在父母的關愛中無憂無慮的長到七歲。”
忽然他的語氣激昂起來:“然而,我剛滿七歲那年。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我剛剛過完七歲的生日隻有三天。這一天,一切全部變了。那天我正在我的書房作功課。母親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什麼也不說,抱起我就向後門跑去。可是沒有跑幾步,就停下來。不知道為什麼,母親突然打了我一掌,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我醒來的時候……”締恪說不下去了,可我也大概的知道肯定和那傷疤有關係。果然,締恪拉下胸口的衣襟,神色黯然的看著那道傷疤。那傷疤好像感到了他的激動,顏色越發的鮮紅,猙獰交錯,有生命一般地在徐徐蠕動。
好容易締恪才醞釀好心情,接著說道:“我是在一處地牢裏醒來的,那時侯我的身上就有一道這傷疤一樣的傷口,不過沒有這麼大。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也不知道我怎麼會到了這個地牢裏麵;但是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雖然我那時侯還不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活下來。”
“那裏麵的牢頭是個好人,要不是他一直照顧我,我估計我也活不下來。在地牢裏養了半年的傷。才終於喘過來了這口氣,身上的疤卻不知道怎麼長成了這個樣子。半年後我被帶到一個很大的院落裏麵。到了那個院落裏,我才知道自己已經被賣了。我成了一個奴隸。”
締恪指著自己左肩的那個蛇形的烙印:“這就是那戶人家給我留下的紀念。在那裏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個人救下我就是為我身上這道活疤,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道活疤。反而我卻成了這道疤痕的糧食。第一年,我每天想的隻有一件事,就是死。我試圖自殺了七次,甚至有兩次我都已經感覺到了地獄的森冷。但是我那個主人卻一次次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過了這一年我才明白,我連選擇死亡的權利都已經沒有。”
“後來我開始揣摩主人的心思,爭取到了他的信任,才慢慢有點好過。雖然疤痕發作的時候會有些難熬,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也沒有感到太大的痛苦。就這樣我長到十歲。我甚至那時候已經忘記自己是個活著的人。有一天,那家夥練功走火入魔,不能動彈。我聽見動靜,進到他的練功室。他眼睜睜的看著案上的一瓶丹藥,眼光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希望我將丹藥喂給他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