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那小子報警把二郎送進了局子,說他帶著社會上的人來學校打架。社會上的人,這詞我聽完覺得可笑,我還是個學生。雖然二郎講義氣,不過調查幾次警察便把我請過去了。那小子在醫院檢查出腦震蕩,差不多一兩個月都是渾渾噩噩的,據說吃點東西就嘔吐,正準備辦休學,我想這都是拜二郎所賜。結果還不錯,二郎出錢賠償,我隻是被學校開除了。
父母知道後很氣憤,不願再管我。不過我在難堪之後竟偷笑出來,至少自己可以不必天天早起去等公車,也不必繼續背著那個礙眼的書包。無所事事中我隻能遊蕩在台球廳和錄像廳,也是因為這樣在終於有了機會接近山屁哥。
我的女朋友叫菲菲,長的挺靚,成天穿著漆皮小裙子,頭發漂成金黃,冷不丁一看真有點派頭。我被開除以後和她並沒斷了聯係,那段時間她也沒什麼心思繼續上課,有點時間就跑來找我去舞廳。
那時候舞廳不像現在的迪吧,都是一群三十來歲搞外遇的男男女女在裏麵鬼混。快舞的時候場地都是空的,一到慢舞,所有的燈光全閉了,一對對摟在一起在中間親熱。除了錄像廳以外,那裏確實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和菲菲在舞廳鬧夠了就去台球廳靠著,遇見外來的生麵孔,我就上去釣魚。
釣魚挺簡單,有落單的家夥我就上去搭茬,敲幾局故意打個平手,然後要求玩錢。當然,開始的時候要輸,等到後來假裝生氣,把賭注加大,規定杆數以後再玩死他。
我的台球打的不錯,修鬼的叔叔家裏有張台球案子,我在那裏練了很久。據說台泥幾千塊,從英國進口的,不過被我們打麻將時燙了幾個煙洞。為了這事,他叔叔險些將我們都塞到球洞裏。
有一次來了個胖子,肥頭大耳一身虛肉,看起來挺老實。老板暗示可以下手後我便上去吹捧了幾句,大概就是一些“大哥,球打的不錯啊!”,“大哥,這種台泥配不上你的水平啊!”之類的話。
釣魚是得經過老板允許的,尤其是我這種常客。
那胖子聽了幾句馬屁後就把自己姓什麼都忘了,主動要求跟我玩兩局。結果玩著玩著就被我釣上了,一個球二十塊,我最後一局打了個七星,翻倍以後贏了三百二十塊。加上開始的一些,大約五百多塊。
胖子有些懵,揪著我的領子罵我是騙子。對付這種人我自然有辦法,大不了報警,你情我願,那時候警察很少管這種事。我攤著手一直幹笑,“大哥,覺得冤枉你去跟警察說啊。打麻將的時候桌麵少於四百塊塊都不算賭博。你去告我吧,反正是你先要求玩錢的。”
老板也在一旁勸他放手,胖子罵了幾句,指著我的額頭告訴我等著瞧,然後就走了。
我沒在意,給了老板二百塊,帶著菲菲去逛街了。
送她回家以後我又回到了台球廳,結果可能喝了點酒,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被人拽到台球廳後麵的胡同裏了。
胖子帶了幾個人在那把我修理了一頓,身上剩的錢也被搶走,耳朵被打的幾乎聾了,那幾天聽什麼聲音都是嗡嗡的。
這事老板告訴了山屁哥,山屁哥聽完挺生氣,還把我叫去了。這家台球廳是山屁哥罩著的,所以很少有人敢在這裏賒錢,更別說動手打人了。
第一次麵對偶像的時候,我激動的把傷全忘了,哆哆嗦嗦的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山屁哥長相很普通,個子不高,但是莫名讓人感到一種壓力,大約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年輕的時候我總幻想堂堂正正說自己是一個男人,就像山屁哥一樣,等到我的年紀允許我這麼說,我卻承受不了這個詞帶給我的壓力。
山屁哥叼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聽我說完後,他吩咐朋友去找那個胖子,還告訴我以後留點神,別釣的太嚴重。
在他要走的時候,我突然來了勇氣,拽著他的胳膊說我要跟著他。可能是自己的慘樣讓山屁哥覺得丟人,他沒答應,“你還小,好好念書,找點事情做,別成天在外麵閑逛。”
我羞的真想一頭栽到江裏去,不過我還是沒有死心。菲菲來看我的時候,我讓她給我買了一把折疊匕首。
那段時間我一直跟著山屁哥的那幾個小弟,他們不像山屁哥一樣神出鬼沒。這幾個酒鬼天天在拉麵館裏喝酒,於是他們到哪我就偷著跟到哪,手裏一直握著那把匕首。
我心裏想的挺清楚,自己個子不高,也不壯實,更沒有過什麼被人傳誦的“事跡”,隻要能跟著山屁哥的手下教訓教訓胖子,我一定有機會跟著山屁哥混。
像是著了魔,所有事情都被踢出了我的世界,隻剩下這點混賬的想法讓我在意。
大約半個多月,胖子在橋頭的一家飯店裏被我們發現了。山屁哥的小弟二話沒說抄家夥就衝了進去。結果胖子那天是在請客,一共三桌都是他的朋友。那幾個衝進去的家夥當場便被放倒,凳子、酒瓶全衝著他們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