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笑起來,“用法律保護自己?這話真別扭。”
雞頭也忍不住笑起來,“操,我這也是在南方玩的時候聽一位老板說的。警察對付這些有錢人一點辦法也沒有,人家動動電話就能叫來律師,翻來覆去用一堆廢話就把事情擋過去了。哪像咱們,沒等到死人誰也不知道還有法律這東西。”
沒錯,至少我不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我唯一知道的東西,但是法律的說法卻與我不用。以前有個小偷晚上去倉庫偷廢鐵,被打更的兩個人活活打死。小偷還未成年,死了也白死,據說打更的人屬於正當防衛。防衛,這詞似乎永遠不會用在我們這些人身上。
雞頭又喋喋不休的對我說了一些他出去放妓的事情,有些聽起來很奇怪,有些聽起來很氣憤,但是對於雞頭來說,不論發生什麼,隻要兜裏能放下沉甸甸的錢,一切都是值得的。
修鬼最近處於失戀期,女朋友沒有告訴他一聲就突然去英國留學了。修鬼辦事很仔細,但是對於這方麵有些愚笨,居然天天與家裏人吵架,一門心思也要陪女朋友去英國。
女孩子沒有告訴他就離開,當然是分手的意思,不過我們沒有當修鬼的麵說。有些人不撞南牆不回頭,至少去英國撞牆也算出國旅遊,不會太壞。修鬼的父母勸過他,但是這小子事事都把自己的想法誇大,沒有聽進去的念頭。沒辦法,我們每天都得聽他訴苦。
我和雞頭正聊的起勁,就聽在門外修鬼低沉的咳嗽聲,“哎,耳朵都起水泡了。不就一個妞嗎?幹脆我給他介紹一個消消火得了。”雞頭貼著我耳朵說。
“免談。”我立即回答,修鬼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他對人很誠,有時會分不清楚誰在騙他,誰在幫他。我可不想他在這個時候被雞頭的那些小姐取樂。
修鬼進門以後出奇的沒有擺出大苦大難的表情,反而四處打量,“東子和和尚呢?”
“去逛街了。和尚的女朋友過生日,他要去買個鑰匙鏈當禮物。操,別人送大門鑰匙、車鑰匙,他憋了半天要送人家鑰匙鏈。”雞頭回答。
“哦。”修鬼有氣無力的應和著,“阿峰,打電話把他們叫回來,再找幾個人過來,幫我點忙。”
修鬼很少要求我們去幫他,他本性不壞,大多事都能忍下去。我急忙拽過電話打傳呼,隨口問:“啥事?”
“我三哥讓我過去幫忙。”修鬼的回答很顫,聽起來就很煩躁的樣子。
“三哥?”我和雞頭異口同聲的重複著,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修鬼的三哥叫丁仁誠,叔叔家的孩子。他比修鬼大五歲,儀表堂堂,帶著無框眼鏡總是顯得很斯文。不過他與名字沒有一點符合的地方。有種人就是這樣,別人把他當人看,他偏偏把別人當狗看。別人畢恭畢敬的對他,他反而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丁仁誠在對外進出口公司上班,頭幾年審查文憑的時候給自己造了一套北大檔案,加上能說會道很快爬上了肥缺。差不多女人想要的東西他都有,而男人應該有的東西他都沒。不錯,比起我們來,他算得上很體麵的人。進出的都是高檔酒店,玉溪以下的煙根本不碰,還養了一台大宇。那年代能自己買車的人不多。
不是嫉妒,似乎我的這些朋友都很煩他。也許他更加煩我們,從眼神就能看出來。偶爾去修鬼家打麻將的時候會碰見他,總是一幅鼻孔朝天的欠揍樣,就算我脖子落枕也沒有他仰的那麼高。他除了拍馬屁還有什麼特長我不清楚,不過這家夥總拿自己的社會地位來數落我們,幾句話就可以把我們扁的一無是處。
我們是窮,手裏窮,但是膽子不窮。所以沒人願意聽他的說教,有時候東子會不給他台階下,劈頭蓋臉的就開罵。修鬼剛出來混的時候丁仁誠經常當著他父母的麵說修鬼沒出息,然後便會炫耀自己又與某某局長一起吃飯的事情。這些話修鬼也許不在乎,但是他的父母卻不能不往心裏去,漸漸的修鬼在家也總挨罵。
“他找我們幹嘛?嘴皮子又癢癢了?”我抬頭輕笑著問。
修鬼撇撇嘴,回答:“他在魚塘那裏出了點麻煩,讓我去幫著談談。”
“操,就他那張說兩個月也不會累的嘴還用我們去談?”我揶揄著修鬼,順手給每個人都打了傳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