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結腸炎。”醫生看了一會就下了結論。
“不是肋骨斷了?”我指著躺在床上打滾的韓津問向醫生,心裏沒由來的不肯相信,似乎醫生診斷越嚴重、開得藥越多,我才能心安。
“打針還是吃藥?沒什麼大事,過一會就好了。”醫生對我的問題很不理解。
我走過去狠狠掐著韓津的臉,她居然在笑。
打過針以後我帶著韓津回到家,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把右手紮進了熱水裏,沒有知覺,但是心裏總算輕鬆了下來。
“凍傷了吧?不能馬上碰熱的。”韓津急忙把我的手抽出來,替我不停搓著,“還有空關心我,自己衣服上還掛著腳印呢。”
“嗯,下次再有這事,我死了也不管你。”中指、無名指和小拇指仿佛流著三根火苗,上下來回的戳痛著骨頭,指甲也像著火一樣疼,我真沒想到凍傷居然是這種感覺。
“我陪你去醫院吧。”韓津把我的手指貼在她的臉上,心疼的問。
“還騎那輛車?他媽的,明天讓我知道那車是誰的,我非把他手指頭掰下來不可。”手指雖然麻木了,但是韓津的皮膚依然讓我感到心顫,甚至有些慶幸自己受了凍傷。
隻是我沒有想到凍傷這玩意這麼毒辣,一直到現在,每年冬天我都得帶兩副手套。當然,每次手指受寒而疼的時候,我也會想到韓津。
初一、初三我都沒去親戚家拜年,我生怕他們與我提不要混之類的話。這三天與雞頭、東子躺在家裏,我一直捧著電話。不過藍眼睛應該還在氣頭上,沒圓我這個夢。
晚上的時候我帶著這群家夥去健國哥家拜年,一人一個五十塊的紅包,我和雞頭沒有份。
“初八商場開業,你去一趟,挑個頭再打一頓鄒衛國。”健國哥把我拉到臥室,“不用打的太嚴重。”
“上次不是已經服軟了嗎?”我有點疑惑的問。
健國哥從抽屜裏拿出一根金手鏈塞給我,“上次是做給你們看的,這次是做給別人看的。”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鄒衛國當天多少讓健國哥丟了麵子,後來把我叫過去,明顯是為了給自己貼貼金。商場裏不服山屁哥的商販還有一些,殺雞給猴看,我演的就是這個角色。
“老吳給的。”健國哥指著手鏈笑著說:“操他媽的,越有錢的人越摳門。我不愛帶這玩意,你拿去玩。過完十五跟我辦事去。”
我沒多嘴,不管辦什麼事,我需要的隻是動動拳頭或者動動刀子。健國哥能提前給我放出風,就已經是天大的麵子了。
韓津來的最晚,前幾天她回家陪老公串門,一直到初三晚上才給我打的電話。按照我的話自己找到健國哥家的時候我們正準備離開,健國哥遞給她一個紅包,湊在我耳邊說:“雞頭跟我提過。要是想讓她過來幹,就直接說句話。不愛出台就陪著喝喝酒,沒人敢欺負她。”
我很小氣,尤其對感情這東西。如果自己的馬子不能從這行跳出來,那我寧願她站得離我遠一些。雖然有些男人口口聲聲說自己不介意,那隻是他們不敢承認,腦子裏幻想的都是幹淨的畫麵。比起把小姐掛在嘴邊、畫在臉上的女人,他們更虛偽。
有高台的場子在管理小姐時方式也是不一樣的。本地鬆,外地嚴。本地小姐似乎在哪都有特權,想幹就幹,想走就走。如果是外地來的,因為人頭不熟,私自跑掉或者換場子的話,少說得挨幾天打。
本地小姐與老板的關係一般比較融洽,畢竟這不是工廠招動人,沒有什麼工資福利,隻是單純的依靠關係。我借你的地盤,你抽我的油水。而且大多數本地小姐都在場子外麵有自己的住所,這也給老板少了一個所謂關心的借口——外地小姐都得住在場子,幾個人擠在一間包房裏睡覺。
韓津盡管出生在外地,但在這城市已經生活了十幾年,如果她換想場子的話,老板應該不會為難。男人找的就是新鮮,即使貪圖外貌,過一陣子也就膩了。每天摟著不同麵孔的妖怪比天天摟著同一個仙女,我想大多數男人都會選擇前者。
韓津提過自己是高台,即使不提,我相信她也是幹這個的。這年頭沒什麼賣藝不賣身的說法,能拉下臉出來做的就不在乎躺在床上假叫幾分鍾。走出健國哥家之後,我想了很久才問她要不要到轉盤來上班。
“出平台就行了。要不幹脆不出台,你跟著雞頭去放風。”我一咬牙說出了這句話,連自己都感覺有些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