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附近隻有一個能夠得上拍賣的公司,就是我父親上班的公司。因為產品太過單一,而且為了賺名聲,公司吞並了太多虧損企業,在半年前就被掛牌,經理貪了一筆巨款跑去美國。在此之後,公司被私人買了下來。二十一個億,全是銀行貸款。
可惜這家夥也不是經商的料,花完了錢,玩過了勁,半年就把廠子給糟蹋毀了。年前他幹了同樣的事,攜款潛逃。一場轟轟烈烈的集體下崗就要誕生,上萬職工現在就等著是餓死還是累死,不過除了他們以外,沒人還會管這些事。
公司是由很多小廠組成,其中一小部分還勉強可以達到正利潤。銀行封掉它們之後當然要進行拍賣。最讓人眼紅的不是這些,而是空置的地皮。沒人喜歡接手爛攤子,尤其還得養活成群的工人。就算慈善家也隻是在能上電視報紙的地方假惺惺作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還是免掉。能解決的小問題攬歸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推給社會和政府,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活著。
頓時我想清楚了老吳為什麼會找到健國哥,也清楚了他為什麼會借出四百萬給公司幹部開工資。看來這老家夥腦筋轉的比別人快,提前給自己占了位置。
“這事不會跟我們還能掛上鉤吧?”修鬼有些煩躁的問。
“廢話。”二郎替李桐開了口,“你以為這玩意誰有錢誰就能買到?大頭得由政府調配,小頭才是個人的。誰門子硬實誰撈錢,沒門子的就算自己有印鈔機也沒用,最後還得靠咱這樣的人。”
李桐沒賣二郎的麵子,不屑的說:“靠你?你省著點吧,別的色大了被別人弄死。”
二郎很氣憤,我連忙站起來替二郎倒了杯酒。修鬼知道李桐是不能得罪的人,捅捅二郎讓他敬酒。
還好,李桐陪了一口,氣頭也就這麼翻過去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脾氣,女孩子本來就是奇怪的,如果隨便就被男人看懂了,這世界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過段時間我過生日,到時候你們都去。”李桐走的時候很嚴肅的命令著,“胖子,你也去。”
胖子指的是二郎。他並不胖,但是與李桐比起來,確實勉強算得上。我和二郎都哭笑不得看著李桐,我忽然覺得她還是很可愛的。
其他人留在飯店處理剩下的菜和酒,我單獨送李桐下樓。這小東西上車的時候還不忘記損我幾句,不過正經下來更讓我煩惱:“到時候把你對象帶著,要不你就別來了。”
我也希望藍眼睛可以陪我去,因為我幾乎忘掉少了她的天該怎麼變藍。
斧頭與東子兩個人有點像,不是說他們打架不要命,而是他們的酒量。我再回到樓上的時候,這兩個家夥居然摟在一起說著胡話。
“兩人喝了三瓶就成這德行了。”麵條很不高興的一直推著東子,也許她想搶過斧頭的胳膊。
我覺得麵條和斧頭很配,一個羅裏八嗦,一個幾棒子打不出一聲屁。每天他們兩個都能給我帶來驚喜。
前兩天我剛結了年前的話費,那時候手機不是欠費才繳,底座按在哪就算哪裏的費用。很倒黴,我按在山屁哥家裏。所以我可不敢拖一天。不過剛繳完,第二天斧頭就給我打出去三百多塊。並不是聊電話,而是通過電話點歌給麵條聽。一首歌三塊多,我真不知道他們怎麼能忍心聽了上百首,而且是我的錢。
如果這屬於熱戀期男女的普通症狀,那麼還有其他的事更讓我不理解。斧頭給麵條買了一副墨鏡,而麵條回頭給斧頭買了一把斧頭。這兩個傻逼真過分,一個天天在飯店端菜也帶著墨鏡,另一個幹脆把斧頭別在後背,也不怕被警察抓到或者不小心折了自己的腰。
剛認識幾天就能愛到這種程度,我想除了醫生沒人能幫得了他們。或許我有點嫉妒。
以前藍眼睛給我打傳呼留下的小號都是214。她解釋是愛到死,我以為是愛要死。其實不管是不是死,隻要能愛,我都不在乎。她從沒曾親口說出她喜歡我或者她愛我的話,傳呼小號是我唯一能感覺到的地方。不過很久她都沒給我留過這個小號。
我不喜歡無聲無息的感情,就像韓津,讓我太壓抑。盡管她為了我做了很多,但我總試圖拿她與藍眼睛比較著,比較她們的笑,比較她們的撒嬌,比較她們的生氣,比較她們的眼睛。我好像一直遊蕩在記憶深處,看到的聽到的都是藍眼睛留下的揮之不去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