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重(1 / 2)

在酒吧裏大慶自己灌自己,根本沒興趣與我們慢慢品。沒一會就有些大舌頭,拉著我們大吐苦水,而且停不下來。

大概知道自己在黑子耳邊已經說漏兜,大慶也不介意對我們詳細說說自己的故事。

當年大慶第一次跑路的時候,他已經在道上混,而且混的不錯,不然不會認識亮子那些人。農村不像城市,隻要是個幹部就有權,想整人隨便幾句話就夠。大慶打傷的那兩個小子有點背景,大慶不願意連累家裏,帶著自己的弟弟跑去了南方。

兩個小崽子,除了一身狠勁以外沒有其他過活的手段。在南方,他倆被耍的團團轉,能幹的活都幹過,去賣血都賣過很多次。人都是被逼出來的,苦受得多了,他們的腦子也變的靈活,靠上了當地的一些團夥,開始幹一些盜竊的事情。

雖然都說東北人心狠手辣,但大凡心狠手辣的人,腦子都不行。有次在造紙廠偷新聞紙的時候,大慶那些人被堵住,一起送進了派出所。毫無疑問,大慶和自己的弟弟被出賣,團夥老大買通了人把事情都栽到大慶的頭上,自己領著其他兄弟大搖大擺離開了。

新聞紙很重,兩個人不可能選擇偷這種東西。但是,人的腦子是最奇怪的東西,總可以冠冕堂皇的想到很多借口踢開事實。大慶和弟弟改造了一段時間,出來以後就到處找曾經賣過他們的人。

大慶的弟弟那時候已經熬夠了,想回老家重新來過。不過大慶不願意這麼丟臉,靠著牢裏的朋友很快找到了人。當年的那夥人有的已經發達,覺得自己虧了大慶,便給他安排了活幹,但心底還是瞧不起這兩個倒黴鬼。

大慶找到了以前的老大,讓他拿點錢出來補償。結果當然被拒絕了,老大下套讓他們再去偷次東西,答應事成加倍給報酬。東西還沒偷到手,兩個人就被警察堵上了。大慶當場把事情全扛在自己身上,一咬牙跟警察打起來,擋著弟弟把他放跑了。

累犯本應該重判,但大慶的弟弟當晚就找到了大哥家裏,把大哥兩個手心都捅漏了,家裏的錢搶的幹幹淨淨。警察立即把眼睛都落在了大慶弟弟的身上,大哥想逮到大慶的弟弟,所以花錢把大慶的罪洗幹淨,等著他被放出來的時候找人盯梢動手。

大慶不傻,剛被放就連夜跑回了老家。弟弟後來把錢郵給了他,也就出現了他第一次回來時看似衣錦還鄉的模樣。

“怎麼不說清楚,把那些人都告進去,你倆也就沒麻煩了。”毛毛性格特激動,聽不下去別人受委屈。

“告個什麼。”大慶迷迷糊糊罵著,“新聞紙一卷一卷的,我和我弟弟兩個人抬著都費勁,還能邊放風,邊看車,邊下手?逼養的眼睛都被錢蓋住了,我能告給誰聽?”

“反正事也不大,我回來以後他們沒追過來。逼急了,我肯定拖幾個小的一起下去。”大慶惡狠狠的罵著,又繼續講舊事。

裝修公司散夥後,他靠著亮子幫忙又跑到南方。不過這次更可笑,他隻是隨便打了一頓,竟被通緝成刑事傷人。以往是被錢堵住了退路,這次是被權封死了後路。遭了些罪,幸虧一直有亮子的照顧。前段時間,大慶的弟弟也犯事想躲風頭,跟家裏聯係要點錢花。大慶沒有讓父母告訴自己弟弟家裏的情況,拉攏人在國道上搶劫留下了尾巴,當地警察正在調查,不得已這才冒出了回來弄點錢花的念頭。但是,看情形是不大可能了,也不能幫自己弟弟唯一一次忙了。

“我弟從來沒求過我,以前我拖他下水的。”大慶說話的時候嗓子有些酸,“我知道,你們這些人都覺得我不夠意思,覺得我上次跑路虧了亮子。但是亮子虧的起,他能站出腳。我弟弟呢?自己他媽的一個人在外麵,說好聽的是混出息了,說難聽的,誰知道哪天就被人賣出去?道上哪有他媽的講義氣的,那是事犯的小,遇見大事,都一個味。”

這當然是氣話,我扭頭看了看二郎,他正聳肩衝我笑。如果海濱死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還這麼坦然的對我笑。

毛毛已經喝倒了,大慶使勁拍著我的臉,“你說亮子這次不幫我,是不是不講究?”

我鼓起勇氣回答:“大慶哥,亮子哥不是不講究,他現在不敢幫你。”

大慶奇怪的仰起腦袋示意我繼續說下去,我解釋:“朱老板的礦山不是要被征收回去嗎?現在肯定求到那些人辦事。在這節骨眼上,亮子哥要是得罪了誰,朱老板還不扒了他的皮?要是真缺錢,怎麼不跟亮子哥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