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遊街(1 / 2)

把一家飯店改成迪吧這種場子,不僅僅格局需要變,采光和支撐牆都得重新調整。修鬼要做的不過是聽聽師傅們的意見,將一些建材要求遞給汪洋選擇,再從汪洋那打聽要求,回頭吩咐師傅和工人們如何去做。

中心音響已經鋪完,剩下的就是壁紙和一些小裝飾的擺放。從頭到尾都有汪洋從家居廣場請來的人指導,我讓無事可做的修鬼去擺些聚財擋災的花花草草——類似牡丹劍蘭之類的東西。

汪洋偶爾到場子這裏看看進度,發現我跟在修鬼旁邊也沒在意,倒是對這些小擺設很感興趣。

大多在道上混的人,即使不信風水,也不會故意唱反調。汪洋微微笑著誇我倆的有點心眼,不過裝修的師傅們卻不大得意我們的小玩意,“這油漆都沒幹,過不了幾天花就被熏謝了。不如換兩盆綠點的,這麼大一個娛樂城,門口擺幾株鐵樹多講究。”

“操,幹你活去。”修鬼罵罵咧咧的說。這些小玩意都是他錢包裏摳出來的,別說鐵樹,單獨一盆蘭花就花了四百多,這已經夠讓他心疼。

“花催財,草聚財。不懂就老實幹你活去,就你這樣的,一輩子也就配甩膀子幹體力活。這場子催起財了,還怕聚不住被別人搶?”我順著修鬼的口氣吼了幾句,生怕汪洋為了這點小事生了我倆的氣。

這些玩意汪洋自然明白,聽過之後他沒吭聲,隨便走了一圈,離開時才對修鬼說:“這些花兩天換一次,花多少錢都記上,湊個整我補給你。”

修鬼擺擺手,汪洋卻不在意的說:“蘭花就不用買了。”

說完汪洋便走出了場子,上車前有意無意的瞟了我一眼,我立即垂下了頭。

劍蘭擋災,汪洋自然是不滿我多慮的性格。想到這,我苦笑著把蘭花都搬到了門外。

李桐像是女主人,每天都會在場子裏指指點點。很多次我勸她油漆味沒退掉前不要在這裏叉腰,不過絲毫影響不了她的熱情。調試燈光時,我發現自己總喜歡盯著屋角那幾扇磨砂雕花玻璃出神,似乎什麼顏色的燈光都擋不住、遮不住它漏下的一點點陽光,灰色,而且僅僅是灰色,偏偏落在我麵前是那麼耀眼。

李桐不會給我胡思亂想的空子,除了在這裏打些雜工,我的其它時間都被她占據——在市中心一家商廈裏幫她布置店麵。

李桐的父親似乎決定送她留洋,用她的話來說,“這些老鬼年紀一大,就拖家帶口往外搬。要麼北京上海,要麼就去外國遭罪。”

我了解她父親的苦心。這些摸黑發家又努力洗底的大哥,不論熬到什麼年頭,心裏總結著疙瘩。不靠著那些手段,以後過不上舒坦日子,繼續走以前的道,又遲早會被掀出來當成靶子。不過看見李桐趾高氣揚的算計著她的生活,我便放棄了羅嗦的念頭。

李桐的店麵是汪洋出錢,小丫頭努力喊著要自己做點事給父親看,這讓我對她換了種眼光。店麵名字叫“素描”,賣的衣飾全部都是單調的黑色、白色與灰色。像極了汪洋一成不變的打扮,不過讓我覺得壓抑。

與這些比起來,汪洋身邊形形色色的人更讓我感興趣。這些哥們每天都會聚在一家小海鮮館裏吃飯,修鬼帶我去溜達的時候總會在背後一一指點介紹給我熟悉。

館子的老板就是連巡,身子很壯實,直勾勾看人的眼神總顯著一點點凶暴,不過是個很大方的人。即使像我這種角色,他都通常打對折收個本錢。胳膊上紋著以前很流行的盤蛇劍,獨出心裁加上的一個“魂”字多少有些落伍,但比起現在年輕人層出不窮的彩色紋身,更讓我覺得親近。

連巡是從農村出來的,聽修鬼說他以前跟著周虎混。先是借著走私的潮流搞車賣,後來承包下市場大廳,有幾年幾乎搶了市裏大半的水產批發生意。

“周虎弄水產的時候,一年淨手三百萬。別以為我是吹牛逼,這是連巡跟汪洋嘮嗑的時候我聽見的。”修鬼連連咋舌,“操他媽的,我怎麼不早生幾年。”

“早生也沒用。你能轉過彎看準那玩意能賺錢?”我打趣說,“說難聽的,你知道賺錢,你也把不住。”

海產生意利潤很高,隻是限製太多,封海和保護魚苗之類的規定嚴格控製住了私人的收益。不過之所以說成規定,那就代表它不會對每個人都起作用。以至在黑社會強占漁船並違法捕撈後,全國很多盛產海產的城市在封海期都會到老家這裏進貨。

但周虎始終眼光要長遠很多,在水產走私也發展起來之後,他卷著那些年的收成去幹起了地產。明麵上的事情擺的幹淨,周虎把市場低價倒給了連巡。沒出兩年,上頭開始要求海關加大對沿海捕撈的稽查,加上走私海產的衝擊,連巡很快賠光了老本。

在周虎見死不救之後,連巡的朋友找上汪洋。汪洋賣麵子,讓開發鄰近地皮的地產商收下了市場,兜裏揣進了錢,身邊又多了個願意賣命的連巡,汪洋這筆買賣並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