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墓地(1 / 2)

市裏反複查了很多次,修鬼叔叔賺的那些錢大約都鋪墊在請客應酬,或者幹脆說成賄賂拉攏上,最後無法平倉,不得以關掉了遊戲廳。當時我們還小,也都沒出來混,修鬼的叔叔並不樂意招呼我們到他的場子裏糟蹋念書的時間。不過修鬼對機器這些玩意興趣很大,手表、汽車、小霸王、任天堂,他總能搞的清清楚楚。當然,計算機除外。

偷跑去幾次,修鬼把撲克機那種當年還算高科技的東西搞的清清楚楚。那裏賭錢價碼自己定,同樣一百分,二十塊、五十塊、一百、直到五百一千,各種都有。但與賭場不同的是,賭場裏越瘋狂的賭徒玩的價碼越高,而撲克機前玩著五百、一千一百分的人,往往是嫩手門外漢——每天機器在晚上結業之後,老板都會掀開扳子調出當天的記錄,賺的太多的機器會調高出好牌的幾率,賠錢的機器當然會狠狠的調低。

所以那些精明的人大多玩著二十一百分的局,當發現某台機器連續幾天吃錢太多時,他們便會爭搶著包下那台機子,把碼加高,靠著別人的黴運發自己的財,而且這招屢試不爽。

“剛敲了幾千塊,那小子還玩這碼,肯定人挺滑。”修鬼肯定說。

老K不理會這些,“又不是卸胳膊卸腿的,我還怕這點事?”

“咱都知道,不怕爺們就怕賴皮,我是怕這個。”修鬼解釋說。

我明白過來修鬼不願剛到影都便招惹麻煩,因為場子的事,汪洋可以替我們撐腰,而這點純屬自己臨場發揮的臭脾氣,汪洋很難借我們一點情麵。

事情暫時擱下後,我覺得對小敏有點愧,不自覺我總多安排她出台。小廳看循環錄像的台,我大多安排給其他小姐,而大廳兩個來小時一場的簡單活,小敏比其他人出的多的多。

老板有些不滿,但我不在乎。“哥啥時候在大廳放五級片,我立馬把小廳那群騷貨全調來。”

老板打個哈哈掩了過去。影院與錄像廳不同,片子大多按照香港那裏劃分。比三級片再刺激的四級、五級,根本不敢上映。老板以前見生意太冷,曾放過幾天NC片。行話,就是美國的成人電影。客人沒招來多少,罰款倒有上萬。場子大,罰的也多。很多事都是這樣,如果兩個農民鬧上法庭,絕不會張口讓對方賠償幾百萬的所謂的精神損失費。

熬到李桐放了寒假,我終於結束了兩頭奔波的勞碌命。念了半年的大學,對於電腦李桐還不如經常掛在網上聊騷的雞頭強,這讓我們取笑了她很久。背後取笑。

李桐放假的第二天,汪洋打電話叫我出去吃飯,說是犒勞這半年裏我的苦勞,但我清楚的知道,絕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小李昕挖過人參後,也給我打了幾次電話。這點倒與他姐姐很像,忘帶功課本錢,忘帶課間零食,就連忘讓家長簽字都會叫我過去幫忙。

我想拒絕,不過我開不了口,理由我不敢對其他哥們說:隻因為小家夥每次電話裏都叫我叔叔。我很喜歡這個詞,每個年紀慢慢長大的男人,都會經曆從哥哥到叔叔這段時間。身邊所有的人不知為什麼,總是稱呼我“哥”,也許對我們這種人,哥、大哥,都是最近乎也最信賴的詞。但對另一個我來說,我很喜歡有人叫我叔叔。這讓我覺得自己脫掉了那層皮,有些成熟了,有些覺得自己可以與任何人勾肩搭背了。

因為這些事,修鬼提醒過我幾次,終於,我覺得需要另一個人來提醒了。

飯吃的沒有滋味,地點還是日本料理。汪洋喜歡吃蝦,李桐替他點了一盤桑拿蝦,我喜歡喝酒,李桐替我點了一杯純淨水。

我第一次見到桑拿蝦。生蝦放進盛著冷水的鍋子裏,投進去很多被燒紅的石子,滋剌剌響過很久後,蝦也隨著冒起的蒸汽變成了紅色。

我覺得很有趣,同樣吃幾隻熟蝦,這種做法卻要貴了好多倍。服務員解釋這是他們店裏的招牌菜,還想羅嗦幾句其中的美味時,汪洋突然把剛夾起的蝦丟到了桌子上。看了看李桐驚訝的表情,汪洋剛剛皺起的眉頭又鬆開,揮手示意服務員立即離開。

嗤笑了幾聲,汪洋搖頭說:“這都是咱中國的玩意,以前沒鍋沒碗,就拿著樹皮整魚蝦吃。到現在,操,成鬼子菜了。”

我點點頭,汪洋卻接口說:“做人別忘本。”

我覺得話中有話,抬頭看向汪洋時發現他正盯著我看。李桐覺得沒勁,起身去衛生間,這使我簡直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