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頭硬著膽子接話說:“哥,咱還有事辦,閃人得了。這逼樣的趕快去醫院瞧瞧,別死了讓咱過不了年。”
“過不了年?”汪洋笑著點頭,指著小華說:“給我找個凳子,牆邊那一流都給我站老實了,我今天就坐這,我看你們怎麼操。”
連巡歎了口氣,走過去揪出一小子泄火,連打帶踹全在後背。
一個小時吧,我看了十幾次電話,或許幾十次。汪洋坐在椅子上看著小華傻咧咧找來的報紙,而卷毛,剛被我捅完的時候還知道哼唧幾聲,汪洋覺得煩,起身又踢了幾腳後,居然昏過去了。
血流的不多,至少他躺在那裏,我沒見到有多少淌到地麵。隻是我懷疑他在裝暈,幾乎讓自己發狂。我巴不得他再哼幾聲,我怕又一個人就這樣死在我麵前。
當我又拿出電話看時間的時候,汪洋把報紙摔在我的手上,“死不了。”
“宏利大廈,我現在在那吃飯。我不管這人死活,你們樂意找,一會就上那去找我。”汪洋對著牆邊的人說,隨即踢了卷毛一腳,“別他媽裝了。”
挺好使,卷毛活了過來,但讓我笑不出來——卷毛在我腳邊用胳膊肘一點點爬著,爬向另一邊的他的哥們。似乎說了點什麼,我聽不清,也聽不起。隻是那滋味挺難受,如果真看到一個男人在自己眼前爬,仍覺得可笑的話,這人與畜生便沒了分別。
斷了的刀一直留在卷毛身子裏。
剛才罵我的那個小子沒管那麼多,跑出來按住了卷毛,汪洋哼了一聲,扭頭帶我們離開了小華家。
出了門我才想起,從始至終我都沒看見小華的鐵子。不過氣已經出了,而且差點出過頭,我沒有再提一句。東子和斧頭也沒有插嘴說什麼,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這不奇怪,社會上有欠有還,一個人不可能還的起所有。捅一刀賠三年的話,也許每個人都在豪氣的時候肯賣掉這段時間。但當他還過這些,他不會願意再欠一次。因為希望和所謂的新生活隻有一次,如果新生活隻為了下一次新生,那麼活著就隻剩下絕望了。
“那小子不能有事吧?”回到宏利時,宴席剩的人已經不多。雞頭湊在我旁邊問:“你傻逼啊?你讓汪洋捅唄,你怎麼還想露個臉?”
說實話,以前我很崇拜汪洋,因為我覺得他有男人樣。當我經過這麼多事,我已經不再崇拜什麼,那根本是在漸漸忘掉自己。不過看到他還回到朋友的結婚現場,我又有了這種衝動。
婚禮這件事挺無聊,吃頓一兩小時的飯,人群就已經散掉,仿佛一切不過就是為了頓飯而已。半路總有人借口自己的工作太忙而離開,更多時候,那隻是變相誇耀自己能力的一種讓人煩躁的表現。而汪洋,他肯留到最後,他卻比任何人都忙,我不由覺得他確實是一個好哥們。
當然,好哥們不一定是好男人,好叔叔。李桐已經等的不大耐煩,見我們回來,李桐氣的跑過來狠狠掐著我的胳膊,對汪洋卻是滿臉的笑。
“回家再說。”我小聲衝雞頭嘀咕,“又他媽不是他的事,你借別人茅坑用完,你還等著別人幫你衝?”
李桐沒聽懂我們的話,連連罵我惡心。我抬頭想解釋時看到小腰也在衝我望來,迎麵而來的她的笑,剛剛好。
我說不清感覺,我想起了韓津。她也曾這樣笑過,或許她們都不曾了解過我,但是她們沒有誤解過我,這已經足夠了。
菜沒剩下什麼,雖然我們根本沒吃,但還不至於撿著別人吃喝剩下的添肚子。汪洋和連巡招呼我們過去和攝像伴郎一起吃團圓飯。我相信他倆不是應付,我笑了笑,讓雞頭去記賬那裏補了份禮,帶著人跑到門外抽煙。
雞頭覺得虧,從飯店要了不少鞭炮出來放,倒挺有氣氛,甚至把李桐也吸引了出來。
“啥時候哥們結婚,我別的不求,你幾個一人給我搬兩門炮過來,就像今早那樣,使勁放。”雞頭歎氣說。
“打炮你幹,放炮我幹?”老K不屑的罵:“你結婚的時候,我找十二個小姐給你當伴娘,還都找你操過的,我看你老婆怎麼下台。”
“K哥,你給我找唄。”和尚湊過來,一臉的埋汰笑。
我哈哈笑了出來,卻看到小腰正站在我們身後,讓我有些尷尬。
我剛想解釋什麼,大廈拐彎開過兩輛桑塔納,車窗搖下,裏麵一個人正指著宏利。麵熟,應該是剛才卷毛帶來的人,但隻是麵熟,我從記不起與我打架的那些人的臉。掛著的警燈來回閃,雖然沒打鳴,已經足夠讓我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