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存折(1 / 3)

“下午沒什麼事,公眾場合封了挺多,我一個老同學弄了個漁場沒人玩,都跟我去溜溜?”夏德良看著表說:“下午釣釣魚,晚上就在那吃。”

老K和和尚立即答應,興奮的招呼我們攔車走人。

我看著二郎,二郎搖頭笑了一下。我看著修鬼,修鬼也正在看著我。但我看向其他人,他們卻根本沒心思同樣看著我。

兩輛出租塞著他們準備跟夏德良離開,我和修鬼、二郎沒動步,我想我們的心都不好受。

我們本來就是一群走在岔路上的人,而現在,我們卻又繼續分岔。我甚至想拉著老K他們喊,你們早晚會後悔,夏德良絕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我想到,如果不去,他們現在就會後悔,早晚而已,我又有什麼資格讓他們留在我身邊。況且他們同樣知道自己選的是什麼,錯和後悔是兩件事,我們這種人在乎的本來就不是對錯。

這比任何都要苦、都要澀,如果知道一條路隻有自己在走。

我蹲在路邊抽起煙,我把煙盒裏剩下的煙都倒了出來,攥在手心。我開始覺得煩,除了它們以外,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分給誰。而它們,又是那樣不值一提。

車離開很久後,我無力的喊修鬼攔一輛走我們路的車,這時雞頭卻帶著車停在了我們的麵前。

“太熱了,還是回和平區陰涼去。”雞頭衝我笑,我看到車上還有東子。

“修鬼不去,喝酒沒意思。”東子替自己解釋。

“操,跟你喝酒更沒意思。別人喝酒用瓶子,你喝酒用瓶蓋就夠。”修鬼邊笑邊拍著我和二郎的後背。我感到嗓子發酸,我把手裏已經折斷的煙都塞給了東子和雞頭,甚至不願去想他們的感受。

從第二天開始,老K那些人再也沒有到和平區。場子裏的人不少,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離開,也許不論一個人把自己想象的如何重要,這個社會上,最不值錢的永遠卻是人。

我打過電話想找他們出來喝酒,不過這些人很忙,夏德良把他們帶進了市交通局下屬的建築單位。掛個名而已,這群小子每天到廠子裏溜達一圈,每個月似乎可以拿到不錯的薪水,至於需要做什麼,夏德良沒有說,他們更懶的問。

我幫他們辦過一件事,可惜沒有見到他們的麵。夏德良不小心得罪了質檢站的一位朋友,那家夥口氣很硬,放出的號子也不大好聽。

夏德良畢竟還算個生意人,想讓汪洋托朋友套套交情。汪洋沒這份心思,隨口把我和連巡擺了出去。可笑的是,連巡隻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便忘記了這件事。

解決的不難,如果知道這個社會上沒有哪個人會一直高高在上的話,一切都不難。我直接找上了質檢站的另一位主任,答應夏德良的下一個活隨便他提成,隻要能運做起來,錢不是問題。

就這樣,原先那位大爺主動找上了夏德良的門檻,雖然沒說軟話,但已證明他了解到位置可以幫一個人撈到錢,但錢一樣可以幫一個人買到位置,而且更加簡單。

事情過後,汪洋給我印了一盒名片,一家實業公司的名片。汪洋隻是說那家公司是李桐父親在外地投資的餐飲企業,其他卻沒提。連巡也有這個,聽他說,李桐父親的一家外地酒店去年淨利過了五千萬,不過錢都投在了公園、樂園一些賠錢的買賣上,倒沒剩下多少。

酒店的利潤本來就很高,道上幹這一行的朋友經常說,酒店的房間與火車車廂一樣。

不是指麵積,而是它們的利。一趟長途火車一年賺個二三千萬是正常的事,一家酒店跟這比起來毫不遜色。當然,酒店開的不是氣派,而是人脈。在這一點上,沒有人比我們更會巴結和結交朋友。

我覺得世界變的越來越快了,我剛出來混的時候覺得一個刺青就是自己身份的全部,到了現在,一張名片才是主菜。

名片上我隻是個業務員,不過掛在汪洋的名下。這就像一張通緝簡報下的介紹,我並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大概是自己的運氣實在不錯,一年多下來辦了不大不小幾件事,汪洋慢慢會主動打電話叫我出去吃飯,給我找的活也越來越多。

非典剛結束,李桐一直到處找人陪著她玩,小腰也出門透氣,每天開著她母親那台POLO在我眼前轉悠,可我沒時間。

從市裏到漁港打車大約需要五十分鍾,坐微麵的話也隻是一個半小時之內,可就是這麼短的路程裏,卻足足分出三四夥車霸。

仍得感歎一下社會在變化,以往在T市,幾乎一條線上的車都會被一個大哥控製。但現在,差不多幾公裏就出現一夥人收錢霸車,而且這些人關係都不錯,甚至會幫另一夥人攔住過界的車。

汪洋一個朋友的朋友,也許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找上了我們。他兌下一台麵包跑通勤,在那條線上天天被收錢,而且在一些人流大的站點,他根本不許停車拉客。前段時間他沒顧忌這些,偷著拉了兩個人。沒跑出多遠,追上的兩台車堵住他後,那些人就在大白天動手砸車,而且把他的手指打骨折了。

汪洋不愛管這些事,連巡問我去不去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夏德良,我看著修鬼,我隻說了一句話,“能給多錢?”

連巡怔了一下,但很快衝我笑,隨即打電話過去問了幾句。

五千讓我們替他出口氣,連巡歪頭笑,立即扯著嗓子在電話裏罵了起來。

“五千不少了。”東子在我耳邊說。

“我就是不認識那條線上的條子,我要是跟他們熟,一分錢我都不要,我把他們都趕跑,我自己過去搞車跑線。”我搖頭說:“打完他們就結了?不用兩天,被他們喂足的那些人肯定能找上咱要錢。說的都挺好聽,操,一條道養兩條道上的人,都是一個味。連巡哥,告訴他去一個人就給一千,打完了賠的錢也得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