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兩天吧,汪洋不給麵,咱哥們一起擔著。”修鬼攤手說。
“沒事。”我踹開二郎,看著昨晚自己浪費的滿地煙頭,忽然心裏一陣冰涼,“除了把我弄死,要不我不走。”我咬牙說。
“
一連四五天,或者隻有兩三天,我躲在雞頭新馬子租的房子裏寸步不出。家裏沒給我打過電話,這比任何都讓我擔心。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成了別人的負擔,而且是需要被善意隱瞞的負擔,我開始覺得自己窩囊。然而,對著電話發呆,連睡覺、充電都不敢關機的我,卻始終沒膽量主動給父母打個電話。
修鬼把其他三個小子送出了市,至於煙頭,沒有人再說過他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已經變的有些冷漠刻薄,甚至想到煙頭的下場時,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認為一切都是他命根子軟活該惹火上身,卻不肯承認是我點了這把火。至於自己為什麼變成這樣,我不知道。一個人突然變的善良老實,所有人都會說他想開了、一時走錯路,而當一個人突然變的自我勢利時,大多數人會說他被狐朋狗友帶壞。例外的是,如果是我這種人,別人隻會說我原本就是個壞坯子。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成為這樣的理由,因為我解釋不了別人的言語,也漸漸學會在別人的定義中刻意放棄。
隻是,我想坦白一句,沒有人心甘情願自暴自棄。所有人都是天生自卑的,放棄了自己,也就是連自卑的勇氣都放棄了。
小辛很滿意,大方的說不用非得把孫瞎子送走。廢話而已,對一個腦子隨時會散架的人來說,沒什麼比錢更重要。
當然,不滿意的人更多。老八告訴修鬼,轉盤的出租最近總往和平區跑,動不動就裝作無意的詢問我的事情。耳朵被打失聰的迎賓沒報案,健國直接甩出了錢,並在和平區辦公室裏口口聲聲說一定要把我揪出來,花多少錢他都甘願。
這句話我根本不信,如果孫瞎子走了,我在他眼裏不會比一隻耳朵貴到哪裏。可我還是留在房子裏,社會上的事不是電影裏殺人除根的橋段,隻要鐵了心報答,健國總能找到機會讓我安心修養很久。
隻不過與以往不同,我沒有感覺到害怕驚慌,隻是習慣在陌生的房子裏用發呆打發時間。如同坐牢一樣,我隱約覺得這是我必須浪費的時間,盡管消磨它們並不會給我帶來任何。
唯一讓我感到安慰的是汪洋已經在幫我收拾尾巴,這是雞頭從李桐那要來的信。可惜,這最後一點的輕鬆的理由也很快被打破。
“曉峰,你出來一趟。”汪洋在電話裏簡短的說。
“有事?”我的心猛然一跳,也許是孤立,也許是無力,我竟不可置信的努力回想自己聽到的是否是汪洋的聲音。
“我在清水泉,轉盤道口那個。孫瞎子的朋友也在這,過來談談。”汪洋平淡說。
“你怎麼……”我腦子登時亂成一團。
“誰?”二郎疑惑的插嘴問。
“汪洋,讓我去清水泉。”我解釋說,“健國他們好像在那。”
“好像?”二郎憤怒的搶過電話吼:“你他媽玩我們就直說,我長肚皮不是等著別人拿刀豁的。”
我驚慌的搶回電話,汪洋卻仍是平靜的囑咐一句便收了線,“別廢話了,趕快來。”
我看著二郎,二郎揮手搶過電話砸在了地上,“不去,明天咱自己辦,花錢找人都不用你愁,我就不信都是他媽的人,咱就得被騎著?”
“我現在不去,我就連汪洋都得罪了。”我歎了口氣,卻覺得自己這口氣歎的不夠痛快,不得不重新重複了這個動作。隻不過,我仍沒辦法從中感到一絲鬆懈。
屋子裏靜了下來,沒有人開口說一句,即使抱怨也在我歎氣後都消失了。二郎紅了眼,鑽進廚房拎出了菜刀,修鬼卻衝過去劈手奪了下來。
就這樣,所有人或站或坐都沒有再動,隻有雞頭一個人偷著走出了房間。我沒力氣詢問他要去哪,東子隻是歪歪腦袋,似乎毫不生氣雞頭臨場的窩囊。
當我終於想清楚,或者說,當我終於什麼也想不起的時候,我才站起身,“我自己去,誰他媽跟我去我跟誰翻臉。”
二郎剛要出口,修鬼卻搶著推了東子一把,“下樓堵兩台車,清水泉。”
“今天誰讓你多道口子,我他媽死我也得在他身上補一道。”修鬼啐痰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