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健國很久,轉身在周圍開始尋找起來,但其實自己並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也許太多人與我一樣,從來、永遠都不清楚自己要找些什麼來懲罰自己。
讓我停下視線的是池子中冒著滾滾爭氣的水,手腕粗的水管正為了晚上的客人在池子裏放開水,升起的水霧似乎擺出了笑容,提醒我這是扒掉我自己皮的唯一辦法。
所以我控製不了自己,所以我揪著水管子,手指向了健國,“要我皮是不?我連著這層逼養操的紋身和皮一起還給你。我還得跟你說明白,我從來都不欠你的。”
“我操,你想幹嘛?”健國哥登時怒了,但怵於我手中的水管,還是向後退了兩步罵。
“哥,幫我。”我扭頭對汪洋說,拖著水管子遞到了他的手心。
沉甸甸的管子落到汪洋手心時,他也怔了一下。
“幫我把這層皮燙掉,我什麼都還。老爺子說了,欠了就得還。我再多提一句,今天我還我的,以後別人也得把我的還上。”我瞟著夏德良,發現他盡管在笑,卻多少笑的不再自然。
二郎衣服也沒換就衝了進來,想奪汪洋手中的管子卻被汪洋一腳狠狠踹到了旁邊。
“我操你媽你敢動阿峰一下。”二郎爬起身還要衝過來,但腳下打滑卻又摔了回去。修鬼急匆匆跑出來拚死架住了二郎,我壓不住自己的手指顫抖的指著其他的哥們說不出話,他們卻明白了我的意思都沒有再靠前。
汪洋轉回身,看了看我,死死瞪了夏德良一眼,在所有人的驚訝中從池子扯出管頭對向了我的後背。
我隻來得及轉回頭,然後,我能感覺到的便是無數的針紮到自己的後背,又被人毫不手軟的一一拔去。
我的腦子裏浮現出古怪的東西,仿佛自己正在雨天被火化。雨像火一樣落在我的背上燃燒,火像雨一樣從我背上落下,連帶著一路的疼痛。而我必須情形的欣賞這一切,要在高潮的時候替這些叫好。
我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皮和肉之間插入了一些不該存在的玩意,它們肆無忌憚的在其中遊蕩,我開始害怕,害怕它們鑽的越來越深而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攪亂,甚至,我怕的忘記了自己的痛。
四周撲麵而來的無聲堵塞了我的耳朵,我攥緊了麵前的淋浴管,而它也傳來冰冷的卻足以燙化我的溫度。我很想喊,大聲的喊,喊我的媽媽盡快把我帶回家。
這是我最後的想法,隨後我便失去了知覺。
醒過來的時候我正躺在家裏,確切的說我早已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在會館誰把我背出去,誰把我送進醫院,誰又把我背回家裏。可是,每當我想說點什麼,背上徹骨的痛和麻都讓我腦子突然發漲,所有的東西都變的好大、好熱,就像自己終於飛上了天,抱住了太陽,卻發現,那根本是自己承受不住的。
三塊大水泡,每個都比巴掌大,足有一厘米厚,就像自己背上伏了三隻水母,搖搖晃晃的樣子讓我想不到美麗,對著鏡子隻感到全身的力量都縮在水泡裏。
“太他媽惡心了,這逼玩意長著,連衣服都穿不了。要不我給它挑破吧,水放出來不就好了?”雞頭在我身邊盡量擺出開玩笑的表情。
“滾你爹的,那是皮,人皮!你都給弄破了,阿峰他媽的不沒皮了?你想疼死他?”二郎氣惱的吼。
“現在不疼?”萬一睡覺翻身壓破了,這人不得死過去?”雞頭頂嘴說。
“慢慢養吧,健國那事怎麼樣了?”我沙啞的替他們勸架。
“老爺子火了,找人把他們停在外麵的車全抄了,說是什麼違規停車,汪洋開車上台階把門堵上了。健國那鱉犢子這才服軟。老K敲碎了個杯子想紮健國,他媽的把自己手心都紮爛了,你不知道?”修鬼撓著眉心說。
“我知道,跟我一起進醫院的。”我笑著想起身,但感覺到背上的水母隨著自己一起在動時,我立刻渾身發冷,奇怪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活該,都是他弄出來的。”二郎心直口快說:“還趕不上李桐,你看那丫頭在醫院門口急的,眼淚劈裏啪啦掉。老K哪去了?我他媽就沒見他過來問一句。”
“不該他事。”我搖頭說。
“心裏沒愧怎麼不來看看?”二郎摔掉了手裏的藥膏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