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幻想(1 / 3)

老四沒抓到手脖子,於是托我去討個彩頭。我跟東子領了幾個哥們跟那小子玩了一下午,贏了幾千塊。就我們和他,我沒看到那張紅心A,我隻看到他不看底牌的局局往東子的刀子前扔錢。

任何事情都有個然後,那件事情的然後就是我們拿走了錢,又在他眼眶上鑿了磚頭。賠的數字挺吉利,八百,八百是老四拿的,磚頭是我們拿的。那小子的一個親戚有點能耐,開始不願和解,即使私了要求的價碼也高的仿佛廣告--“再次體驗雙峰長大的感覺”,操他媽的,喝罐藥就能讓三十幾年已經塌陷的東西增大和挨頓打就能靠著它帶來的糧票過日子,這應該笑一下,不是任何人拿著公安醫院的發票就能報銷等價的票子,如果不信,盡可以自己去試。

類似這樣的事情零零碎碎很多,以至於我總有學著阿獸的派頭摔電話的衝動。說句實在話,種狗還有過了春天的時候,而我這種人沒有。

不過說來奇怪,在和平區呆的時間越久,我曾經喜好的吹的那些血淋淋的牛逼就越少了,也許男人到了年紀便低迷,我也漸漸甚至突然對活動筋骨沒了興趣。而且大多數混到我這種年紀的人都與我一樣轉了性子,不再動刀動拳頭的耍弄派頭,反而會在西餐廳點四五樣要價四五千的毫無滋味兒的菜來消磨脾氣。

當然,我同時也明白了如果我這種人沒了脾氣,那麼我也就失去了滋味。

一家小國營單位的幹部托朋友辦事,轉來轉去落在了我的頭上。事情不大,收筆欠款。得說明的是,盡管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自以為所謂的黑社會是靠著賣淫販毒倒騰違法貨物支撐,但其實我們,絕大多數的我們還是靠著收賬扒皮過日子。很多場子已經像和平區一樣不再抽小姐的水錢,那些瓶瓶罐罐的酒水足夠老板肥的流油,雖然K粉冰毒成了酒後的嘮嗑菜,不過掃毒掃黑的廣告已經貼滿了大街小巷,生意越來越緊,至於走私,連大米白麵都得檢查的年代已經到來,誰還能巴望裏麵安全?所以我們繼續做著老本行,雖然索然無味。

那次賬收的很爛,一個哥們領著我們七八個人趕去周圍一個縣城裏擺龍門(在和平區,除了拿錢養我們的汪洋外,其他人不再像以往一樣年紀輩分認的很清),話沒扯多遠,我們便被兩台車攆出了那裏。

確實有一部分人為了麵子回頭繼續硬幹,不過錢沒到位,丟點臉算不得什麼。所以那次的事情輕飄飄的埋在了我們的吐沫裏。慶幸的是,那位小領導很講究,事後仍請我們饕餮了一晚,饕餮這兩個字也是我當晚從那家飯店的菜單上學到的。

後來汪洋知道了這件事,從飯店要來發票單子補上了錢,讓我把錢送還回去。背後罵了他一頓,我老實的敲響了領導家的門。剩下的就是反複的客套,讓我唯一驚喜的是,我竟然從他家裏發現了大煙花,也就是罌粟。

那些花插在客廳大花瓶裏,參雜著其他假花,不費心的話根本辨別不出。看到我找出了他的寶貝,他沒驚訝的替我衝了一杯煙花水,“感冒、拉肚、嗓子疼,喝一杯就好。我腸道不好,常年得備著這東西。”

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有人這麼誠實的活著,電視裏說了,罌粟是魔鬼,纏上就會揚灰銼骨,何況,養它的是人,我根本不信人會忍耐。

我不想喝,花骨朵裏流出的白汁在我想象裏也是可怕的玩意,可我不能不喝,因為我不能讓自己怕了什麼。如同豬崽子嗑了人參果,我急急忙忙吞下了那杯水,整晚都在懷疑自己會不會成了排骨。

走出他家後,我在院子裏看到了幾十株罌粟,還沒抽芽,幹癟的讓我有些惶恐。

這其實算不上值得白話的故事,可往往事情總能給人一些詫異。不久,我的一個妹妹從外地回來工作,請她吃飯的時候,我無意得知她的母親就在那個小企業工作,而且那個領導是企業裏的標榜人物。

我蹦出了一個念頭,原來那位領導重罌粟單純是為了治療他常年的腹瀉,絕對不會有其它的出路。

隨後我問了一些人,“如果我在家裏弄點罌粟種,你們覺得我是為了幹嗎?”

“想死?”幾乎每個人都這麼回答。

“我胃腸不好,弄點那玩意泡水喝。”我如是繼續問。

“操。”同樣,每個人都用這個字回答我。

於是,我開始經常的懷疑,為什麼同樣的原因卻因為不同樣的人而讓事情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即使我自己,我也會懷疑自己。

這種懷疑讓我很頭疼,就像戒了幾百次煙的我一樣,當我不再相信自己的時候,反而會覺得比較輕鬆。但,煙隻是浪費我生命的小東西,我實在不願拿自己對過日子的態度開玩笑。

同樣的事我問了汪洋,“市裏不行,你想整的話我給你要點。”汪洋回答說。

“不怕我拿那玩意榨汁晾?”我試探問。

“我怕不怕有什麼用?誰信你?”汪洋回答的很幹脆,隨後給我說了一個他朋友的事情。

汪洋的朋友因為械鬥腦子受了傷,下場跟和尚差不多。在看守所勞改的時候,他的朋友撬開了鐵窗,從四樓跳了下去。樓下有條排水溝,因為土軟潮濕的,那哥們落地時居然沒受傷,抬腿便跑掉了。

當然,他能跑的圈子也隻是看守所裏。幹部立即下令門崗許進不許出,然後就是搜查。哨崗眼神很好,看到監舍附近有人影,很快就帶人把藏在門後的逃犯重新抓了起來。

雖然是輕度癡呆,審查的過程必不可少。那些人問他為什麼逃跑,汪洋的朋友隻是強調自己想玩,想跳出去玩。

“可是,誰他媽信他?”汪洋說到這沒有繼續講下去,我卻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