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狐狸洞前,一歲藤與三尺藤在藤架上長得正盛,紫白色與青蓮色交錯著,落著很是好看,青丘的土地養人也養花,三哥偷偷從壑明俊疾山挪來的桃花竟開得很好,說是說為我而移來,免得我想看還得跑一趟。我卻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故土難離,我竟是害了這些桃花離了故土……
後來細想想,這丹穴山離著青丘還是要近一些的,釀桃花醉的話還是來一趟青丘比較不麻煩些,還有四哥這位夙夜說什麼就做什麼的在這兒,省了極多的麻煩。
而四哥卻是笑我自曆劫以後回到青丘,不再似從前那般灑脫的性子,變得有些婆媽了。
我就有些惱了,明明這“婆媽”是女子,我亦是女子,各有不同,怎麼可以相較!四哥直搖頭,說是不知到底是哪裏的雷將我給劈傻了……
大抵三哥還是說的不錯的,像是被什麼牽絆住了心,也不似從前了,什麼事情上總有些不大能想得開的。
天閣是阿爹辟出來的一處樓亭,邊上植了杏花,與桃花是很相像,卻隱約添了幾分溫婉,日光撒下來,烘得人身上十分的暖和,時不時清風一吹動,有如下了一場雨,隻是很香的香雨,這場景恍若在哪裏見過……
想著想著,忽然就嘔了一口血……
自那日我回了青丘,醒來得知自己容顏不知為何被毀,心也失了一半,這還沒將我嚇著,可卻把阿爹阿娘與哥哥嫂嫂嚇壞了。本來三哥是攔著不讓看的,結果還被阿爹一個術法不小心給打了出去。而夙夜用她那藥鼎煉了許多的藥來,想要去了我臉上的傷,修補我失了的心,無奈均是失了效力。
“姑姑,該吃藥了。”小迷榾又拿著那黑乎乎的湯藥來了,那玩意臭得熏人。
隻聽說是小華山的薜荔草,就因著吃了能緩一緩我這每日不定的要犯的心痛病,畢竟一犯就必得嘔血,可是身子還弱,哪能禁得起一日一回那樣的。
小迷榾送來的這湯藥可以壓一壓我的病,夙夜又搬去了許多要煉丹,再添一些修元補氣的藥,能不能緩一緩我這身子上的不舒服。不過那丹藥確實要比這湯藥好吃許多。
不過阿爹阿娘慶幸的是我成了上神,是不管如何都死不了的,就因著我還是天生的神胎,沒有壽元這一說,隻是會慢慢老去罷。
我又想著耍一耍小孩子脾性:“小榾,可以不吃嗎?這味道甚是衝人,拿走罷。”
小迷榾見過我數回耍的小孩脾氣,就隻能歎了歎:“姑姑,上兩回我是聽了你的話把這湯藥倒了,可就是你犯病了之後,三尊上可是讓我在後院跪了一日,現下膝蓋還疼著呢。你就聽話喝了罷。”
想我自己實在是心軟的,小迷榾因我而受罰我也是過意不去的,隻能接過碗來,取了覆麵的絹布喝著……這極苦極腥的藥還得喝幾回啊……
“姑姑你別怕,臉上的傷會好的,這心痛之症也會好的。帝君與大尊上去了小華山摘了許許多多的薜荔草,洞裏的藥房堆了大半間呢。”迷榾看著我喝著藥,嘴裏就開始念起來。
她不該在這時候說這樣的話的,否則我也……不會被嚇得把藥盡數噴了出去……
我用帕子擦了擦嘴:“你瞧,都賴你,這藥也是你好容易才哄得我喝,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我可是不擔這個責任的。”
小迷榾見著我身上的白衣都被弄髒了,又聽得我這般嗔道,不曾多想還以為真是自己錯了,一時間不知所措的竟哭了起來!
“三尊上!我害得姑姑沒把藥喝下怎麼辦!”哭著就跑下天閣去找我三哥了,這丫頭是極單純的,我不過誆她一下,竟是不能的,她是輕易就信人的……
看來是時候給她招個劫數渡她成仙,去一去這既怕生又輕易信人的性子,否則這丫頭指不定那日就被什麼花草仙靈勾搭去,那就不是很好了。
日光透過花,落在我臉上,那原本是一張怎樣動人的臉,可如今卻生生毀了。盡管我不是在乎這副皮囊的,可是見著阿爹阿娘那樣傷心,我心中也是不好受的。
夙夜說了,這興許是九幽天雷與洪荒業火所傷,天地間能治愈我的,就隻有父神母神!
可父神母神已然身歸混沌無數載,怎麼能救我?
如今我這般形容,也不知如何跟師父交代。聽說阿爹近來也十分煩惱此事,因為師父臨走前囑咐了,若是我有半點差池,定然要與阿爹打上一架的。
看來阿爹深知自己是打不過我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