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青丘終日就隻是養病罷,總歸就是無所事事的日子,而五哥就自己編排著,刻了幾卷四海八荒的風月事讓我閑暇的這些時辰好解解悶,還是五哥了解我的性子。
不過其中有一卷我隻覺很是熟悉,是有關於東荒青龍一族家那個小子的,據說是要成親了的。
那日五哥來同我說,東荒那個小子同他未婚的娘子吵了架,躲去了壑明俊疾山,結果還是讓主君青烈給尋了回去,真不愧是他爹,兒子去哪裏一下子就找著了。
“那壑明俊疾山可真是個好地方,能給人養胎賞景,還能讓人躲著。這主君家的小子可真有趣。還沒成親就吵嘴,還躲起來,大抵是遇到什麼事了罷。”難得五哥不出去閑晃能陪我說會話。
五哥從酒窖子裏取了一瓶夙夜送來的洛芙醉,懶懶地在我身旁的榻子上臥著,還喝著酒,真真是在欺負我這個身子不好還不能喝酒的。
“聽說那丫頭傷了那小子的心坎人,那小子才惱了要走。你不知,竟有一個蘭花化就的花靈祭出自己的靈體同那丫頭打了一回,還是那小子護著才罷休的。”喝著喝著又沒酒了,才停了下來。
蘭花化就的花靈?且是在東荒的青龍家!怎的忽然覺著有些熟悉之感。
罷了,自曆劫晉成上神以來,這腦子就愈發愛多想些什麼,畢竟不知為何就折損去那樣多年的記憶,空閑下來無事可做,因而腦子就越不會閑著了。
“這倒是有趣得很。”又翻了一卷來看,近來有些思念師父罷。
五哥在榻邊懶懶喝酒,我在榻上懶懶睡著。
在這天閣上待著甚是愜意,日光暖暖的,也烘得身上不是那般涼了,時不時還會有誰來找我談談話,雖是閑了些,到底是很舒服的日子。
“姑姑!姑姑!”這十分清脆卻仍少不了糯糯的聲音,想必是那個小子。
“禎兒,你來這天閣做什麼?”這小子就是我去太虛境拜師前大嫂生的那娃娃。
他如今也是三萬多歲了,真是一翩翩少年模樣,眉眼間還像極了大哥,所以一出去,讓別的女神仙看見了,竟是有大膽的追到了青丘來,誓死要非他不嫁。
我們白家的娃娃,也就生下來時醜了些,長開了就是極好看的。
隻見他是青衣一襲,更顯得俊朗非凡,但仍未褪去稚氣。隻是這青衣打扮讓我覺著有些眼熟,甚至不想見著誰再著這一身的青色。
“五叔,你也在這裏。還喝酒?就不怕姑姑眼饞奪了去喝,到時候爺爺定不饒你。”墨禎這小子的嘴最是有話直說了。
我自又懶懶的,看著他:“有什麼事這般急慌慌的?”
墨禎這才想起了正事:“蒼朔爺爺來了,是夙夜嬸嬸在他那裏吃茶時不小心說漏了嘴,結果沒等夙夜嬸嬸攔著他就自己來了,現在咱們青丘的祥瑞之兆又出現了,怕是快到了!”
蒼朔,夙夜是與阿爹阿娘同輩份的神仙,但是無奈蒼朔是得喊爺爺,而夙夜有著四哥那一層關係在,就算兩人還未“修成正果”,但這墨禎可就已經叫上了。
五哥看著我的臉,那難看的傷疤還礙著眼呢,就隻歎了一聲:“蒼朔是疼你的,萬一讓他見著你這臉上的傷可就不好了,他是個平日裏性子溫和的神仙不錯,可生起氣來,那是麻煩的。”
蒼朔平日裏的性子,我怎麼就不覺著溫和呢……
我揮了揮手,讓他們去接蒼朔,我如今身子不如從前,懶得走動,阿爹阿娘也不讓我喝酒,現下口中澀得很,也沒了什麼心情。
在杏花影裏睡上一覺才痛快呢,這幾日都懶得回那黑黑的狐狸洞,夜裏才讓三哥給抱回去的,所以這沒讓冷冷的夜風撲傷著身子。
五哥見我又睡著了,心裏也是難過得很,她的身子不如從前,愈發弱了,事到如今隻能暗暗地幫她拖著。
現在隻是能四海八荒地尋尋看看誰身上有與這丫頭一般的五彩仙澤,隻是那日夙夜說的話,的的確確是把眾人都驚著了,倒也有一些許放心下來,有這樣奇物,雖說這容顏是會漸漸老的,可無疑會慢一些。
這也就讓他們這些神仙都明白了十三萬七千八百零三年前的那一日,整個青丘的異香,還有繞著青丘十日不去的五彩仙澤是何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