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天閣的景色愈發好看了,隻是這天閣上的人兒臉色都不大好。
阿爹阿娘早就在我出世那時便推敲算出我眉間的扶桑是神紋,亦是天地間僅此一朵的意思。
因著不是四海八荒哪個神祇想要有一枚神紋都是那般容易的一件事,畢竟不僅僅要有著血脈的緣故,還要有著那命格裏頭寫著的定數。
隻是如今這花靈也有,怕是……
“五哥,你是在想那是我曆劫的靈體?”我瞧著五哥那十分不好的臉色,眼底也愈發起了擔憂之色。
“那個花靈眉間是花紋罷,或是那些小地仙將那朵花看錯了罷,畢竟那青蒼是東荒的下一任主君,他們偷偷看著的,錯了也不甚奇怪。”阿娘看著禦嵐,眉頭蹙了起來。
當年禦嵐曆劫的時候,是寄了神魂在西荒一處不知名的神仙家那裏的,因而曆劫之事除了那些親近他一些的積年的神仙外,到底還是沒那般多人知曉的,有些積年的神仙還葬送在曆劫的雷火之下,所以知曉他曆劫時細致的事還是少的。而我跟在他身旁那麼多年也是沒聽他提起,大抵真是傷情得很,因而如今在禦嵐麵前提及曆情劫之事還是得多顧及他的感受。
可從未有人算得,我阿娘與我師父是同一年曆的劫數……
想起那一場劫數,偶爾夙夜提起了,還會感慨一句當年那一場劫數是多麼多麼令四海八荒眾位神靈驚訝的。
“我都不著急你們著急什麼?等我師父將我臉上這傷治好了,我隻管四海八荒再遊上幾回,那可是我自己的心,那就讓我自個兒去尋。”不知怎的,就不想去理會那些事。
“你自己的身子還這般輕視,年紀也是不小的了還讓人不省心。”禦嵐如今比我阿爹阿娘還要愛嘮叨,愈發像個老媽子。
我隻一笑:“若說我年歲不小了還不讓人省心,那也是師父您教出來的。是誰那些年來每每曆雷劫都將我鎖起來的?又是誰不吃我讓夙夜煉的補藥的?還有,是誰吃個藥還得連哄帶騙像個小娃娃那樣的?”
禦嵐當下紅了千百年來沒紅過的老臉:“從你阿爹送你來太虛境我見你那一刻便知曉你是女子,將你鎖起來是不想你再傻乎乎跑去被雷劈,不吃那藥是因著我實在不待見那些苦的東西,至於連哄帶騙這一說,我可就不認了。”
天閣上一時間多了一些歡笑聲。
禦嵐見我越來越是懶,還是將一卷名為《雲心暖》的琴譜與一卷名為《清靈》的簫譜留下,大抵還是不想讓我日日這般悶著。
我這廝一旦閑下來,那個腦袋常常愛亂想些不著邊的事,倒不如讓自個兒有些事做還好些。許多日不見雲瞮師兄,常常要想念的,不自覺時撫琴竟是作出一首新曲來。
那曲奏起來時,隻覺身臥暖雲之中,隱隱似是聞見一種奇異的香氣,曾經在哪裏聞過,一絲絲潤進心頭,暖暖的……就像是喝了雲暖木香。
因而我便偷著懶拿那酒的名字來湊。
“這幾日來姑姑你就隻在明苑和天閣這兩處待著,身子愈發懶得動彈了,小心那洞門口的蘑菇就要長在你身上了。”迷榾又端著那黑乎乎的藥來了,喝了許久那藥,舌頭都發麻了。
我覺得自己是越來越懶,但是好歹那琴藝進益了不少,從前竟未知將心中情感放入琴聲中能有如此效用,日日在天閣上彈奏,這兒的杏花本是終年不會凋謝的,竟也是凋謝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