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這頭亡靈眾多,自然是不能在此處施加天女玉輪陣的,凡是陣光所及之處,萬物複蘇,這些亡靈要是都被打回人間界的身軀裏,那人間界必是要大亂一回的!
冥司見著這陣光開始亮堂起來,連忙將我拎著出了幽冥司。
突然一陣寒風襲來,原來又是不周山的山腳下,這裏自從落九在此香消玉殞後便是風雪不斷的,都是那麼多年過去了,難免冷了些。
冥司造了仙障將幽冥司入口封了起來,這丫頭也太著急了,施法都不看在什麼地方的,這要是亂了人間界的秩序,這女媧怕就是要拖著她夫君找上門來算賬了。女媧尊君那廂平日裏的性子是溫和,可也是輕易惹不得的。
瞧著這認認真真施法布陣的女子,冥司默默歎了一聲,將她周身的雪花用術法拂去,又造了仙障將她護了起來,伏羲琴的琴聲向來是四海八荒一等一的好聽,如今她心中的期待盼望更是為琴聲添了動人的情愫,讓人聽著身心都舒服了起來。
這廂的術法若是成了,想必天極宮上頭的那位也是時候醒來了,為了這丫頭失了那般多元氣修為加心血,若不是有神魂來補,就是再睡上十個三萬年也隻怕是醒不過來的。
女媧石上柔和溫暖的光一點一點滲入勾欄玉之中,伏羲琴上的印記也慢慢接近勾欄玉,地上的陣法流光盈盈……
那時候母神雖是在交代我一些事後就消失了,可是禦嵐的第一片神魂入了勾欄玉,這玉便告訴我,這神魂是要有白狐的心頭血養著才會保住,不用多,隻消日日往心口插上一道取出一滴就好。
所以如今這勾欄玉裏頭有著我這三萬年來,日日一滴心血養著,一點一點修補著的禦嵐的神魂,誰讓我們九尾白狐的心頭血就是有這效用呢……
我瞧著那從勾欄玉裏飄忽出來的神魂,本來是很虛透的,在琴聲玉光間竟是漸漸凝實起來,我瞧著這般情狀,眼眶裏又是熱熱的……師父,三萬年了,我說過會好好守著護著師父的,如今總算是做到了。
四海八荒的戰神禦嵐,不會那般輕易就沒了的!
他那眉眼間漸漸清晰起來,我這眼裏卻是有些模糊了……
“丫頭,你師父回來了,你該高興才是啊,怎麼了?這都哭了兩回了,你師父好像最是瞧不得人哭的,想當年……”冥司想著,禦嵐一巴掌就拍了過去。
“冥司,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這臉上裝得比誰都冷,這嘴上還是不饒人。”聽著禦嵐略清冷的聲音,我這鼻子更是有些熱乎了起來,他的身子愈發凝實了,雖是瞧著還不似從前那般,但這已經是很好的了。
冥司揉了揉自己的臉:“你那徒弟還真是有心了,用著自己的心頭血養了你三萬年,你倒好,用著她的心頭血養出來的身子,頭一個就往我臉上招呼!算了,本神才不同你這神魂計較,你同你徒弟好好敘敘舊,說夠了就趕緊回去,有事再來尋我。”
冥司這廝說完了,瞧起來甚是生氣的樣子,卻是屁顛屁顛撤了仙障跑回了他的幽冥司去了。
禦嵐一身玄袍,依舊是從前那般的淡然從容,亦是淡淡地笑著:“小十三,三萬年了,你還是沒什麼變化呢。”
我愣愣的收了伏羲琴那些東西,一臉淚水甚是狼狽看著他,隻是很不爭氣的竟是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了。
禦嵐瞧著我這一臉的淚水,甚是溫柔的抬起手來,用袖子將我的臉仔仔細細擦幹淨些:“好好的,怎麼就哭了,冥司也說了,該開心才是啊。”
“師……師父!”我已是顧不得別的了,摟著禦嵐就開始放肆哭了起來,禦嵐也能是順了順我的發,聞著他身上的玉蘭香,我才真真切切感覺到,已是離開我三萬年的師父,終於是回來了!
禦嵐仍是笑著,瞧著這不周山山腳下的雪竟是慢慢小了,這世間的許多事果真因誰而起總歸要因誰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