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人類來說,他們的威脅卻遠比凶猛的野獸小得多——隻要不是被他們從背後一下子偷襲到要害,任何人隻要念誦光明之龍教典中的聖語,就能很輕易的趕走這種黑暗屬性的小東西。而光明教典中的聖語,在帶了“神聖”二字前綴的獅鷲帝國裏,卻是普及到了連每個農夫都可以背出幾句的程度。
“紅帽子?”維多利亞從驚懼中恢複過來,臉色卻變得很難看:“這裏怎麼會有紅帽子?幾天前我們從這裏路過的時候怎麼就沒發現?剛才過來十幾哩的地方還有個村莊,他在這裏對那個村莊太危險了……不行,為了那個村莊,我既然看見了,就不能不管,蕭,我們倒回去找找好麼?如果能找到他,就抓起來殺掉。”
“算了吧,在林子裏你追不上他的,這東西動作太敏捷,連我剛才也隻看清了他的帽子。”蕭天搖搖頭,忽然笑了起來:“你前幾天路過這片林子的時候,是帶著好幾千人一起的吧?那樣嘈雜喧鬧的情況下,紅帽子這麼狡猾的家夥還會出現在人前被你發現?就算像野豬這種遲鈍蠢笨的東西也不敢露麵的啊!小傻瓜!”
維多利亞臉上一紅,狠狠的扭著他的手臂,咬牙道:“討厭!……又笑話我!”
蕭天哎呀哎呀的呼痛求饒,趁她不注意,伸手反擊去撓她的肋下。維多利亞明明穿著厚厚的鎧甲,看見他的手伸來,卻條件反射的先笑得軟了身子,習慣性扭動著身體躲避起來。兩人說到底都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心性愛玩,一打鬧起來就沒完沒了,在林中灑下一片歡快的嬉笑聲。
兩匹馬挨得實在太近,蕭天和維多利亞的大腿緊緊相貼,玩鬧扭動的時候,難免磕碰到側坐在蕭天身前鞍上的克裏斯蒂娜。克裏斯蒂娜心頭惱怒,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厭惡的感覺多一些,還是酸溜溜的感覺多一些,總之對他們倆這樣親密的樣子極瞧不順眼,忿忿的哼了一聲,屁股又往前麵挪了挪。
一陣清涼的夜風拂在臉上,她的臉色忽然一變,吸血鬼那靈敏的嗅覺讓她發現,一絲濃濃的血腥味夾雜在風裏,從大道前方直吹過來。
身後的蕭天也是身體一僵,停止了和維多利亞的打鬧,緩緩抬起頭來,一言不發,沉著臉夾了夾馬腹,向前急趕。
十分鍾後,在小火球光芒的照耀下,大道旁邊出現一個隻有兩頂帳篷的淩亂營地,熄滅的篝火兀自飄散著嫋嫋青煙,一個商人模樣的人類男子和一個穿著硬皮甲的敏捷型傭兵武士倒斃在地,滿地鮮血,屍體四周鬆軟的土地和厚厚的落葉間,散布著一個個小孩般大小的深深腳印。
那精悍瘦削的傭兵後腦裏深深嵌著一塊尖銳的石頭,一擊斃命。而那商人卻是傷痕累累,大片血跡和掙紮的痕跡一路從一個帳篷裏直拖出好遠,渾身血肉模糊的爪痕、齒痕和扭曲變形的手臂揭示了他臨死前所受的折磨。他雙目圓睜,大大張開的嘴巴被什麼硬物砸得稀爛,口中一片模糊,牙齒全都不見了。
蕭天翻身下馬,走近前去,撩起帳篷往裏麵看了一眼,搖頭道:“他在帳篷裏就被幾下敲掉了滿口的牙齒,念不出聖言了。”
看來,狡猾的紅帽子先從背後悄沒聲息的偷襲了正打瞌睡的傭兵,然後摸進了商人的帳篷裏,舉起石頭猛的砸爛了商人的嘴巴,再將這個可憐蟲慢慢折磨至死,使他的鮮血全從身體裏流出來,用來給自己的紅帽子浸滿美味的鮮血。
帳篷內外一片淩亂,地上散落著幾個銅子,一本被利爪撕得稀爛的光明教典滿地飄散,貴重財物卻全都不見蹤影,帳篷背後,兩匹被拴住韁繩的馬也倒斃在地,馬脖子上幾排血淋淋的寬闊牙印觸目驚心。
蕭天一瞥眼間,忽然見到那傭兵握緊的手掌中間露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布包,兀自完完整整包得好好的。他心中奇怪,難道那個紅帽子搜刮遍了整個營地,卻唯獨沒有看見這個小包?他蹲下身來,借著漂浮的小火球光看了看,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小包的一角往外拉。那傭兵的手捏得很緊,拉之不動,他皺了皺眉,伸出手去掰那傭兵緊握的手掌。
指尖忽然一下劇烈的刺痛,蕭天猝不及防,輕哼一聲縮回了手,隻見自己右手中指指尖湧出一滴鮮血,而那傭兵被他剛翻過來的皮護腕內側,一個尖銳鋒利的針頭在火光下閃閃發光。他眉頭緊皺,拉起那傭兵的手腕仔細察看起來。
維多利亞焦躁的轉了幾圈,咬牙切齒的道:“這個該死的……該死的強盜!竟然真的襲擊人類!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忽然翻身上馬,一勒馬韁,拉過馬頭便要往來路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