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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裏聚集的貴族比想象中還多,幾乎就是那天在塔隆嘉德皇宮的翻版,還要加上南方本土的幾十個貴族。蕭天一到,就受到了隆重的歡迎,還讓他有些不好意思。矮矮胖胖、像個商人一樣的格羅索?德?莫裏斯公爵立刻迎了上來,在自我介紹之後,便當仁不讓的擔當起介紹人的身份,親熱的拉著蕭天向他介紹一個個有頭臉的貴族。
幸好蕭天在他們眼中,是一個身份超然,與他們同屬貴族階層的魔法師,否則,就算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也絕對得不到這些高傲貴族如此的尊重。
一張張或美或醜、或老或少的臉在蕭天眼前晃來晃去,一個個堪比龍語禁咒般複雜冗長的貴族頭銜,再加上古老的姓氏名字,讓蕭天的腦袋漸漸混亂起來,臉上雖然還保持著微笑,其實早已頭暈眼花了。
空氣中糾結著各種各樣的體味和濃洌的香水味、脂粉味,一直刺激著蕭天那靈敏的鼻子,讓他不時輕輕皺起眉頭。不過幸好,阿薩恩世界不像十八世紀的歐洲一般,全民流行一年隻洗一次澡,否則他一定會選擇立刻掉頭逃跑的。
在和他交談之後,大多數貴族們的表情都相當奇怪,渾不相信那個噩夢般的晚上,那位揮舞著沉重的釘頭大槌,將他們從邪惡的魔爪中拯救出來野蠻人法師竟然是眼前這位瘦弱文雅,彬彬有禮的少年。
他的左眼雖然被銀白色的頭發所遮擋,可黑色的描金眼罩還是在發絲下若隱若現,一根黑色的帶子橫過額頭,更清楚的表明了那是什麼東西。這讓許多同情心泛濫的貴婦人和貴族小姐都忍不住在心底歎氣,這麼英俊的少年、這麼年輕而強大、身份超然的魔法師,竟然是個不幸的獨眼龍。
維多利亞一直抱著小白狐乖乖的跟在蕭天身後,亦步亦趨,一副靦腆溫順的模樣,沒有人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從帝都而來的熟識貴族們紛紛向她露出曖昧的微笑,讓本已因為在大庭廣眾間,第一次如此親近父親以外的男子而感到羞澀不已的維多利亞臉頰通紅,慢慢低下頭去,不敢再抬起來。
守在廳門的仆人忽然高聲道:“德?羅克韋爾公爵到!朗?萊因哈特侯爵到!”原本鬧哄哄的大廳立刻安靜下來。
蕭天一激靈,想起就要麵對被自己“搶走”女兒的羅克韋爾宰相,不由得莫名的緊張起來,深深吸了口氣,才向廳門望去。
隻是曾經匆匆一瞥過的羅克韋爾和萊因哈特聯袂而進。羅克韋爾一身精美衣袍,容色憔悴,似乎比在皇宮見到時又蒼老了不少,估計最近沒少為眼下的危局憂心。而萊因哈特除了換上了一身金色的鎧甲,也不再是醉醺醺的樣子之外,外形幾乎沒多大變化。胡子依然蓬鬆,頭發依然紛亂,明亮的鎧甲上甚至還有一道不知是燒雞還是烤肉擦過的汙穢油跡,身後的紅色披風也滿是褶皺,半睜著眼睛,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容,還是和從前的那個邋遢小隊長一模一樣,沒半點貴族的樣子。
莫裏斯公爵快步迎了上去,低聲說了幾句話,引著兩人走了過來。
無論從尊敬老人的方麵,還是為了維多利亞的感受,蕭天都該首先躬身行禮。羅克韋爾卻不待他動作,走快幾步扶住他的雙臂,微笑道:“年輕的魔法師閣下,請不要如此,會讓我們心裏不安的。您的恩惠,我們都牢記在心,我謹代表神聖獅鷲帝國,感謝您做的一切。” 他臉上露出慈和的笑容,放低聲音道:“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我還要感謝您對維多利亞的照顧和開導。看見維琪的變化,我非常高興,希望您能答應我,今後也好好照顧我的女兒--您能了解一個父親現在的心情嗎?”
蕭天不料他在這麼多人麵前也如此直接,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一張臉頓時紅了,呐呐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維多利亞害羞起來,拉住羅克韋爾的手臂輕輕搖晃,嗔怪的道:“父親!”
“哈哈!小姑娘不好意思了!”萊因哈特在旁邊壞笑起來:“我說老家夥,這種事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你倒是無所謂,可兩個小孩子有你這樣厚臉皮嘛?看看!小夥子也受不了你了!臉都紅透了!”
羅克韋爾諱莫高深的一笑,他是故意的。在女兒描述中,這個年級不大的魔法師並不是個害羞、拘謹的人,而且連綁架女人脫身這樣的事也做得出來,也不算什麼正人君子,那麼他還刻意和自己女兒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就有些值得玩味了。他很可能是迫於當時的情形,才對女兒作下了那個嫁娶的承諾,其實心裏並不是很喜歡她。為了不讓好不容易開朗自信起來的寶貝女兒不會因為初戀失敗變回從前的樣子,他不在乎放下老臉,在眾目睽睽之下敲釘轉角,把兩個小家夥的關係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