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無知的千金之女一旦心裏有了秘密,立刻就會成為比那積年的細作還要出色的小騙子,若是身邊再有一位通情達理的丫鬟幫著掩飾,竟是誰也發現不了什麼異常的。
正因如此,季玉妲幾日來和熄烽來來回回傳遞了幾次信件,熄烽尋了不少宮外的小玩意兒送她,在宮女茹雅的幫助下,不聲不響地親密起來。
燕皇不準季玉妲參加宴會的事情,也不再令她那般煩惱了。
就在這段時間,那位七洛來的王爺帶來了一個雜耍班子,先是在皇後那裏演過,皇後喜歡得不得了,隨即就輪番地被各位嬪妃傳召,據說那裏麵的雜耍藝人各個身負絕技,表演的東西都是南燕貴女們想都不敢想的,季玉妲聽了這話,也想去看看這表演。
燕皇從來不會委屈她的,就單讓那雜耍班子給季玉妲表演一天。
季玉妲看了一天不夠,還要再看一天,燕皇就有些奇怪——有多好看,能讓自己的妹妹看上這麼久?
不過也沒駁回她的意思,還是讓那班子在季玉妲的宮裏表演。
直到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
燕皇坐在浴湯裏,身邊幾個女子隻著紗衣伺候在他身邊,捏肩的捏肩奉果的奉果,動作間不經意的春光乍泄令人賞心悅目,隻是燕皇始終冷著臉,不像從前那樣撩撥她們,幾個妙齡女子也無可奈何。
聽說皇上宮裏的偏殿住進了一位姑娘,既不是宮女也不是妃嬪,但自從那位姑娘來了,燕皇就再也沒有招幸過宮裏的妃子,讓六宮女子恨得牙癢癢的。
但燕皇沒有說,大家隻能裝作不知道——燕皇生身母親已經去世了,整個皇宮就他最大,誰也不能壓過他去。
燕皇愜意地舒展了一下四肢,從浴湯裏走了出來,伺候的女子們見到他那看似瘦削實則健碩的身體,不由得臉紅一片,他卻坦然地被人服侍著更衣完畢,往外殿走去。
侍奉湯沐的女官們不聲不響地退了下去,獨留滿室馨香。
太監總管帶著宮女給燕皇奉茶,燕皇見到其中一個奉茶宮女低頭時露出一段雪白的頸項,格外顯眼,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大太監見他麵色有異,順著他的目光見著了那宮女,心裏便有數了,笑著道:“今兒的茶是陸氏新奉的,皇上喝著可覺得還行?”
“不錯。”燕皇頭也不抬地看著茶杯。
大太監就有些猶豫了,但想到燕皇開葷早,平常是離不得女人的,就大著膽子繼續道:“陸氏感念皇上恩德,特地送了自家嫡女入宮,也好隨時為皇上煮茶。”
說完,大太監就朝身後那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女子嬌嬌怯怯地上前給燕皇行了禮,口裏道:“奴婢子陵參見皇上。”
聲音柔媚和軟,既有少女的單純又有幾絲誘惑,陸子陵本人倒是不怎麼靚麗,但麵容清俊,屬於越看越好看的那種。
實際上,這種女子也是燕皇的最愛。
燕皇依舊看著茶杯,也沒讓陸子陵平身,陸子陵就那麼尷尬地跪著。
大太監暗道不能夠啊,這可是完全按照燕皇喜好培養的女子,燕皇不至於一點反應都沒有吧!偷偷覷了覷燕皇的臉色,平淡無奇,全副心思根本就不在這裏。
陸子陵就咬了咬唇,眼眶微微泛紅起來,但燕皇不叫起,她是絲毫不敢動的。
良久,燕皇才抬眼看了看大太監,道:“妲兒這幾天都在看七洛的雜耍?”
大太監這才知道燕皇是在想長公主的事,忙不迭地回道:“是,長公主喜歡得很,許久不曾出宮門了。”
燕皇又不說話了,屋子裏陷入了沉思。
陸子陵身子發顫,求救般地看了眼大太監。大太監心裏發虛,不知道燕皇是什麼意思,沒工夫管陸子陵的事,就甩了個淩厲的眼風過去,讓她安靜呆著。
這點小動作落在燕皇眼裏,看見那雪白的頸項,燕皇卻突然想起了住在偏殿的那人——那人也是有這樣漂亮的脖子,老是高昂著頭,像隻強嘴的天鵝一樣。
“備駕,朕要去看妲兒。”燕皇嘴角勾了勾,笑著補充道:“去問問西偏院那人去不去,她要去就把她也帶上。”
大太監聽了前半句還沒反應,等聽完後半句心都沸騰了——聽皇上這意思,居然是和偏院住著的那位打商量!燕皇是誰,是這宮裏人的天,是要多得寵的女子才能讓他這樣去問!
怪不得燕皇最近不寵幸後宮,怪不得對陸子陵他不聞不問,原來都是為了偏院那沒名沒分的女子!
大太監醍醐灌頂般笑著道:“奴婢這就去問!”
燕皇的禦輦備好了,在眾人的護送下到了宮門口,就見丫頭穿了一件小丫鬟的青綠色衫子,外罩一件薑黃色的披帛,梳著柳螺髻,俏生生地站在那裏。
明明就是普通三等宮女的打扮,她這一穿倒把自己身邊衣飾華麗珠翠環繞的一等女官都比了下去!
見到燕皇來了,丫頭還像模像樣地行了個萬福禮,低頭時那婉轉嬌弱的樣子,讓燕皇身後的大太監在心中感歎道:陸子陵可是給這位提鞋都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