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雅居的現狀並非如其名字那般典雅,而且還很破舊,說起它的建成,估計得要追溯到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或許在那個時候,它確實是城裏人引以為傲的居住地之一,可如今,擁擠肮髒,且住戶們魚龍混雜,大多都來自四麵八方。
費長清把李婭楠送回去之後,就直接趕到了洞庭雅居。繞了半天才尋到了三棟的位置,他輕步走上樓去。
樓裏的住戶們估計都在外麵奔波生計,每家每戶都閉門無聲。樓道裏的光線並不光亮,有的地方甚至還處在如夜一般的漆黑之中。本就不寬敞的樓道裏雜亂無章地擺著些破舊遺棄的家具殘骸,在黑暗的籠罩之下,宛如是杳無人煙的廢棄之地。
來到303室的門前,費長清深思了一陣。他先前所有的憤怒焦躁在這個時候突然全部都停止了,隻要他走進這道門,門後的人再也不是秘密,因其而卷嘯的所有繁亂心情也都將灰飛煙滅。
他伸出手在門上輕扣了兩聲,“咚咚,咚咚。”
屋內過了很久才有了回音,是個女人的聲音。
“誰啊?”那聲音聽起來憔悴得很,像一個身患重疾的女人拚盡力氣從喉嚨裏發出的呐喊。
費長清心裏怔了片刻,女人?可之前所有的聲音都是一個男人發出的,莫非這女人是他的老婆或是其他家眷?
他沒有做聲,依舊在門上扣了兩下。
這一次的等待顯然要比前一次漫長得多,漫長得讓費長清有些按耐不住。大約過了七八分鍾,屋內終於傳來了腳步聲,但那腳步聲接連得太緩慢了,每一步都好像沉重得如同馱著千斤重的羈絆。
門吱的一聲開了,屋裏果真站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費長清仔細打量著她,一身的蒼桑竟讓人難以捉量她真實的年紀。
“你——”這個女人瞬間驚住了,嘴微微張著,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費長清也著實感到奇怪,本來他是來找神秘人的,可屋子裏隻有這麼一個女人,他又不知道該說找誰,因為那個神秘人姓什麼叫什麼,他全然不知。倒是這個女人看他的眼神,像是摻了太多讓人道不清的感情在裏麵,而且更讓費長清訝異不解的是,那女人沒過一會,竟轉過身掩麵抽泣起來。
“這個屋子裏還住著其他人嗎?”費長清理了理思緒,最終還是開了口。
女人也轉過身,撫撫衣袖把眼淚拭除幹淨,又用顫巍巍的聲音回答道:“這裏,就隻有我一人住。”
“什麼,就你一人?”這不禁讓費長清心裏發毛起來,難道是自己走錯了道,找錯了人家?他又急忙退到門外看了眼框上的門牌號碼,洞庭雅居3棟303室,“對啊,沒錯,是這個地兒,可是?”難道是韓辰的情報有誤?好像這成了費長清此時唯一覺得行得通的理由。
“哦,可能是我走錯地了,不好意思,打擾了。”費長清行了個禮,正準備著退出這房間。忽然,那個女人張了口,並且十分深情地呼出了他的名字“長清”。
剛要離去的費長清,腳步如同瞬間被冰川凍住了一樣,他訝異地轉過頭來,卻看見那女人正淚汪汪地看著他。
“你是?”
“我是阿嬌啊,你把我忘了嗎?長清,我是阿嬌啊!”女人聲色硬咽地說著。
“阿嬌?”費長清正欲在腦海中思憶這個名字,然而一段回憶卻自己跳了出來,且愈加顯得清晰。他隻覺得雙腿像失去了力氣,整個身子不由得向後顫了兩步。“你?”
這個叫阿嬌的女人正是當年和費長清有過一段婚姻的前妻,林鳳嬌。
“怎麼,想起我來了?”林鳳嬌激動地問道。
“你怎麼?”費長清吃驚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不想見這個曾經給他傷害最深的女人,正欲轉身逃離的時候,身子卻被她死死地拽在了懷中。
“長清,別走,長清,求你別走,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我一直在期盼著能和你再相見,就連剛才你未來之前,我還在想著這事,沒想到眨眼間就實現了。長清,你別走好嗎?”林鳳嬌一口氣說了一通話,之前的萎靡之色瞬間無存。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像你這樣的女人,我真恨不得下輩子都不要再遇見你。”
“你就這麼恨我嗎?我知道,那時我年輕,很多事沒有珍惜,可是和你離婚以後沒多久,我就知道錯了,而且錯得十分離譜。”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難道你忘了,我們的緣份早就斷了。”費長清依舊說得冷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