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奶奶的故事(1 / 2)

奶奶叫冬梅,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小孩的時候,大家叫她誰誰她閨女;結婚了,大家叫她誰誰她媳婦;後來有了我,大家就叫她石頭她奶奶。而奶奶,就跟她的名字一樣,曆經艱難,卻頑強地活了下來。

奶奶出生在戰亂的年代,家裏有一個姐姐,還有個弟弟。小時候,家裏很窮,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家裏就把她姐姐賣給了別人。後來姐姐遠去了上海,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可就是這樣,家裏也沒吃上幾頓飽飯,看著日漸消瘦的弟弟,她媽再次決定,把她也賣了。奶奶很懂事,雖然很傷心,可最終還是答應了。家裏用奶奶換了對方家兩刀臘肉,在那個年代,人真的是廉價的。

奶奶很聰明,在被賣的一天晚上,又偷偷地跑回了家。

“媽媽,不要賣我,我可以吃野菜,你不要賣我。”奶奶跪在地上乞求著。

“不賣,不賣我冬梅。”看著地上哭的沒樣子的女兒,她媽偷偷地抹了抹眼淚。是啊,但凡有一點辦法,誰能舍得賣掉自己的女兒啊。

後來,奶奶過了幾年與野菜為伴的日子,吃不飽穿不暖,可總還算安定。可就是這樣的日子,也被一場無情的戰爭殘酷地剝奪了。奶奶也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年,日本鬼子進村了。到處殺燒擄掠,民不聊生。為了活命,她媽帶著年幼的弟弟逃命去了。留下奶奶一個人,去迎接未來不可預知的一切。

奶奶跑進了山林裏,爬到了一棵鬆樹上,這才躲過了一劫。村裏到處都是鬼子,為了弄口吃的,她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從樹林出來進到了村子裏。死,奶奶不知道死是什麼,她隻知道肚子餓的難受。

可憐的奶奶,剛聞到小鬼子的飯香,就被抓了起來。她掙紮,她反抗,可是畢竟是一個年幼的孩子,一切舉措都是徒勞無功。

小鬼子並沒有將她綁起來,而是讓她給他們做飯。鬼子把村上的雞鴨鵝都抓了起來,退了毛去了內髒,就這樣放在鍋裏煮。飯做好了,鬼子們一個個狼吞虎咽,丟她一個人在旁邊餓的流口水。

這時,一個鬼子拿著雞腿送給了她。奶奶不敢吃,鬼子就先吃一口,然後再給她。可笑的是,人沒讓她吃飽過飯,日本人卻讓她吃飽了飯。最後,那個鬼子還送給奶奶一顆糖。奶奶把糖放進嘴裏,第一次品嚐到甜是什麼味道。

“奶奶,鬼子不都是惡魔嗎?他們殺人不眨眼。”當奶奶跟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好奇地問她。

“鬼子也不全都是壞人,就像西遊記裏的妖怪,也不個個都是吃人的。”

“奶奶,我要做個好人。”我聽完後告訴奶奶。

後來,奶奶的媽媽找到了她,而他弟弟卻再也沒有了,在逃難的過程中,餓死了。媽媽成了她這輩子唯一的親人,雖然她不止一次的拋棄奶奶,但奶奶知道,媽媽是沒有辦法,媽媽是一個好人。

鬼子走了,七歲的奶奶給了後來的爺爺家做童養媳。爺爺家條件不錯,最少能吃上飽飯。可是奶奶在家是沒有地位的,幹事的時候第一個幹,吃飯的時候最後一個吃。經常性的吃不飽,這時,同樣年少的爺爺總會偷些飯來給她。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個男孩,將是他這輩子唯一可依賴的男人。

很快奶奶十六歲了,與爺爺成了親,徹底告別了童養媳的生活。奶奶很開心,因為她喜歡爺爺,因為他對她好。沒多久,他們就有了屬於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兒,叫趕兒。農村的封建思想是很重的,有了這個女兒的奶奶,經常會受到婆家的冷嘲熱諷。爺爺總會安慰她說:“男孩女孩都一樣,都是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