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早上好。”我跟他也算是認識了，見麵總得去打個招呼。
“石頭啊，你好。”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您昨晚沒回家啊？”
“家？我沒有家。”他眼神透著憂傷，煙一口比一口吸的深。煙灰忘了彈掉，自然落在了地上。
“石頭啊，車修好咧？”胖經理過來了，手裏拿著三兒的車鑰匙。
“修好了。”我們交換了車鑰匙。
“忒好了。問題大不？”
“勉強還能開一段時間，不過，堅持不了多久。經理，你要考慮換一輛車了。”雖然買一輛新車要花不少錢，可是胖經理這車確實不能再多開了。
“我知道咧，這車本來就是我在二手車市場買的，沒花幾個錢。對咧，二十塊夠用了不？”胖經理跟我提起了那20塊錢的事兒。
“夠了，夠了。”我沒把實情告訴他，不然他會把錢補給我的。他還得攢錢買新車，很不容易。
“忒好了，石頭幹事好著咧嘛。”
提到錢的事兒，我突然想到了剛才路上遇到的那對母子倆。
“經理，我能找你先借點錢不，明天一早來我就還你。”
“借多少咧嘛？”胖經理猶豫了，說話不像剛才那麼流暢了，表情也難看了不少。
“五塊，我明天一大早就還你。”我很著急。
“好嘛，你拿去。”胖經理半天才掏出五塊錢。
“經理我出去一趟，馬上就回來。”
還沒等胖經理批準，我就衝出了門去。
“哎喲喂，那麼急幹什麼呀？”司徒男叫我。
我沒睬他，急忙開著三兒的車往遇到那對母子的路口駛去。我車速很快，生怕那對母子倆已經離開了。
離地點還有很遠，我就開始仔細張望，可是沒有發現他們。近一點，沒有，再近一點，沒有，最後到了目的地，還是沒有看到他們的蹤影。我開著車，圍著附近繞了一大圈，也沒找到他們。
最後我又開回到那個路口，車在那裏停了很久，我的眼睛四處張望，也沒有再發現什麼。最後慢慢地開始發呆，坐在車裏的我失落倍至。
“先生，可憐可憐我吧。”
我猛的一驚，突然來了精神。我興奮地搖下車窗，失望了，這是一個穿著更加破爛的老頭兒。
“大爺，跟您打聽個人。您有沒有看到一個背著小孩要飯的女人啊，她大概這麼胖，這麼高。”我比劃著對那個女人的印象。
“現在背著小孩要飯的女人多著呢，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位。先生，可憐可憐我吧，我好幾頓沒吃飯了。”
我還是把身上借來的五塊錢給他了，看他滿意的笑臉，這也算一種安慰吧。“先生，您真是個好人。”
回去的路上，無意間我竟然看到了那個背著孩子的女人。她正站在路邊，等著一個又一個紅燈，然後或喜或悲。我沒有鼓足勇氣靠過去，身上已經沒有可以幫助她的錢了。人這一輩子沒有過錯，有的隻是錯過……
我猛踩一腳油門，從她身邊穿過去，不敢看她可憐的眼神，也不想讓她看到我的臉。這個一天之內，讓她失望兩次的男人。
“哎喲喂，石頭，你回來啦。剛才跟你說話，怎麼不理人家呢。”司徒男已經擦幹淨了門，在門口曬太陽呢。
“對不起。”我沒什麼心情跟他說話，悶頭就往酒吧裏走。
“石頭，再給我來根中華煙唄。”
我被他拉住了，隻得拿出一根煙給他。“哎喲喂，石頭，你真是個好人。快讓我聞聞這話梅味，不行了，不行了，我要醉了，要醉了。”
那個客人還沒有走，酒仍舊未開，地上一地的煙灰和香煙頭。
“石頭，給你，點心，我自己做的，快嚐嚐。”芽菜給我送來了點心。司徒男在一旁看著，打火機摩擦了半天，也沒點著香煙。燙著手了，香煙掉在了地上。
大家可能都沒吃早飯呢，一個個羨慕地看著我手中的點心。“大家都過來嚐嚐，芽菜親自做的點心。”這話一出，大家餓狼似的撲了上來，你一塊兒，我一塊兒的，胖經理還拿了兩塊兒走了，吃的不亦樂乎。留給我的，就剩最小的一塊了。“芽菜，真好吃，你真棒。”我笑著看著她，她卻氣呼呼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