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車廠看起來生意不是很好，還不如鎮上狗剩子他爸那家。廠內寥寥幾輛車，員工們有的打牌，有的抽煙，還有個把鋪幾張報紙在地上打瞌睡。見我蠕動著輛QQ來了，也沒多做理睬。
“你們好，車子出了點問題，幫我修修好嗎？”
沒人理我，他們還是打牌的打牌，睡覺的睡覺。我在廠外站了半天，終於有人出來了。
“來客人了，你們眼睛都瞎了嗎？”這位應該是老板，指著員工的鼻子大罵。這才有一個員工不情願地卷起地上的報紙，慢慢朝我走來。
“哪兒出毛病了？”他說話懶洋洋的，嘴裏還打著哈欠。“就你這車，不應該往這送，應該往那兒送。”員工指著街對麵的廢品收購站。
“應該是發動機出了問題。”我打開車門，告訴他病因。
“你什麼都知道，還送修理廠來幹嘛呢，自己搞定不就得了嘛。”他不耐煩了。“還跑來影響我睡覺，正做美夢呢，都被你給攪和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工具，修不了。”我隻好表示歉意。
“工具那有的是。”員工指了指。
“行，那我自己修就成。”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找來兩把可用的工具，輕車熟路地修起了車。胖經理這車，是應該換掉了。這次就算修好了，過不了多久，又會出問題的。他真節省，會不會跟我一樣，家裏也有要吃奶粉的小孩呢。
手生了，花了一陣功夫，好賴是修好了。我擦擦眉頭豆大的汗珠，打著了火想盡快趕回去上班。昨晚還剩了一堆杯子沒擦。
“哎，朋友，你這就走啦。”老板看了一會牌，見我想走，過來擋住我的車。幸虧我沒踩油門，不然可真就撞上了，我一陣冷汗。
“嗯，我還得趕回去上班呢。老板，謝謝您的工具。”
“光謝就行啦，得要這個。”老板用手打著手勢，意思是讓我付錢。
“是得給錢，我給錢。多少錢啊，老板。”我把胖經理給的20塊捏在手上。
“不多不多，車都是你自己修的，能收你多少錢呢。就給個30吧，算交你這個朋友了。”老板笑嘻嘻的，把手通過車窗玻璃伸了進來。“以後常來哦。”
胖經理就給了我20塊，還說多的就當獎勵給我的。錢不夠，我從口袋摸了半天，就找出一張五塊的，和四個硬幣。“老板，我這就29塊錢。你先拿著，下次我來還你。你看行不？”
“你這說的什麼話，不就1塊錢嘛。”老板接過錢數了數。“真的沒有啦。”
“真的沒有了。”我又裏裏外外翻了個遍，就是找不出半個子兒來。
“沒有就沒有吧，下次多來照顧生意。”老板讓開了路，又跑到打牌那堆去了。“我來一盤兒，我來一盤兒。”
車開到路口的一個紅燈處停了下來，離綠燈還有三十八秒。我打開車上的收音機，聽起了音樂。音效不好，不過也可以湊合聽著。
感覺有人在敲車窗玻璃，我關掉收音機，搖下車窗。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婦女，背上的簍子裏背著一個還在哺乳時期的嬰兒。嬰兒在媽媽的背上安靜地睡著，吵鬧的馬路攪擾不了他的小世界。
“好心的先生，可憐可憐我們吧。”她和大多乞丐不同，沒說那麼多討好的話。
遇到這種情況，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給予幫助的。我摸了一下兜兒，才想起來，所有的錢都給修車老板了，甚至還欠人家一塊錢呢。她用企盼的眼神看著我，和我的手。
“不，不好意思大姐，我身上沒帶錢，要不這樣，我給你留個地址，你去找我，我再給你錢。”
“不用了。”
婦女背著孩子從我車邊走開了，繼續去等下一個紅燈。
她背影落寞，這時的孩子已經醒來，哇哇大哭了。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卻又愛莫能助，隻希望還有下次能有再碰到他們的機會。都是有孩子的人，都不容易。
還沒到中午酒吧就來了客人，我挺高興，趕緊停好車準備幹活。還是那位打我又請我喝很貴酒的那位客人，他一個人坐在桌邊，點了一根煙，酒還沒有打開。
“他來的真早。”我在一旁和奶糖擦著酒杯。
“他比我們誰都早，昨晚就睡在店門口的。”
原來昨晚他喝多之後沒有回家，而是歪在酒吧門口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