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徹底從我的世界離開了,而我呢,一個人騎著三輪車繼續接下來的路程。幸虧還有小草,這是我現在覺得老天對我最不薄的地方。每次從我身邊帶走一個人,總會安排另一個人來慰藉我的傷口。今天下班,小草第一次出現在了單位門口。她在等我下班,我把今天的第一個笑容給了她。
她的笑容很勉強,深深是用臉部的肌肉強擠出來的。是默契,是感應,總之我知道她心裏有事兒。我不是會閱人,是會閱她。小時候就會,現在還沒忘。“小草,出什麼事了?”
“我爸爸他……”她臉部開始細微抽搐,想哭,咬著嘴唇在堅持。“她病危了,現在在醫院。”
“我們趕緊去醫院。”我笑不出來了,那是今天第一次笑容,也是最後一次。小草的爸爸一個人把小草拉扯大,他們的感情不言而喻。出這樣的事兒,對小草的打擊是致命的。
叔叔剛做完透析,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小時候見過幾次,對他的長相有些映象。可如今這個骨肉如柴,膚色發黑的男人,讓我怎麼也無法和當年的他聯想到一起。小草哭倒在他的懷裏,望著眼前的女兒,空氣中彌漫著他濃濃的哀傷。他本應該是把保護傘,保護著自己心愛的女兒,可如今這把傘破了,雨能夠淋進來,風也能刮進來了。
“閨女,這小夥子是誰啊?男朋友?”叔叔充滿著期待地看著我,像是在我身上尋找著什麼。
“這是石頭,爸,您還記得嗎?”小草拉了我一下,使我離病床更近了一步。
“石頭?哦,我想起來了,一個跟頭能翻個十萬八千裏,嗬嗬。”叔叔笑了,微弱的聲音,聽著讓人心痛。
“叔,是我,我是石頭,您身體好些了嗎?”
“哎,算求了,沒幾天活頭了。活著給草兒添負擔,死了省事。我就是放心不下草兒啊,我這一走,她該怎麼辦呢?”他的語氣很無奈,也很無助。
“爸,你別亂說,什麼死不死的,我不許你死。”小草急的要哭了,“我不許你死。”
“傻丫頭,爸還能跟你一輩子啊。石頭啊,答應叔件事行嗎?”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我很肯定這是他最大的力氣了。“我走後,幫我照顧好小草。我家草兒是個苦命的孩子,打小她媽就走了,我這一完,她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他說著就哭了。
“叔,您別難過,我一定會照顧好小草的。”我那樣堅定。
“石頭,你從小就是個老實的孩子,我信的過你。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閻王爺我也就不怕了。”他說話的時候,從始至終沒有放開過我的手。
“爸,我誰都不要,我就要你,我不許你離開我。”小草哭出來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看的人心隱隱作痛。我想告訴她,未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一定會。看著她緊緊抱著叔叔,流露出的那種親情、不舍、傷痛,我決心去找躺醫生。我知道,父親在小草心中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失去他對小草是怎樣的打擊。我不想看著她難受,所以哪怕沒有希望,我都想要去努力試一試,企圖改變不可改變的結果。
我找到叔叔的主治醫生,他正埋頭查看資料。
“對不起,醫生,打擾您一下。”我敲了下門,冒昧地走了過去。“請問您是吳剛(小草父親)的主治醫生嗎?”
“吳剛?對,我是,你有什麼事?”醫生打量了下我。
“我想知道吳剛先生的病還有的救嗎?”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