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1 / 2)

十裏滾滾紅雲,連綿著無盡的大雪。魔兵們似有些許日子不曾打戰,都紛紛有些興奮,且更嗜血,一路將蛇族殺到中區地帶,那雪已不見半分蹤影,隻秋高氣爽起來。

土黃的地皮上枯了的草,在魔兵的鐵蹄下更是發蔫了,蛇兵們此戰無精兵無地勢,敗得很是慘烈,不消半日功夫,已盡數退回蛇族,震天的號角未曾斷絕,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並不意在滅了蛇族,隻想攻打靈界的蛇君為保老巢退兵而已。

一柱香過,我阻止了乘勝追擊的魔兵,命令他們原地紮營,將蛇族死死守住,黃昏剛過,便有探子來報,蛇君領著軍隊趕回妖界了,誠然,蛇君也未曾料到,北魔族會插手此事。

事情全然在計劃之中,我很欣慰,忙裏偷閑的用水鏡瞧了瞧雲起,水鏡中映出竹林小屋,那一身白衣白袍的男子,正靠在一棵梨樹旁翻著書卷,拉近水鏡一瞧,乃是原先時,師父他老人家去人間給我帶回的一本琴譜,喚作《高山流水》,我略有些激動,又滑了滑水鏡繼續瞧,雲起左腳邊擱著的,正是我用鳳凰毛替他做的九弦琴。

心裏莫名一陣感動,他……竟肯用我送他的東西了?感動之餘是欣喜若狂,欣喜若狂後心裏卻有些說不出來的不安。

我正將那一片白衣看得入神,忽而水鏡一搖動,那幻象皆消失了,且消失時還伴著竹冉的聲音:“大人,蛇君已收兵至中區邊界了,再過半柱香時間便要同我軍來場正麵交鋒。”話中微帶著絲怒意道,“都什麼時候了,大人隻顧著兒女情長。”

我被他說的啞了一啞,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道:“忍不住瞧了一瞧,立刻整軍,我打頭陣,打頭陣。”

然打頭陣並非是個好差事。

這蒼茫六界中,凡是領兵打戰的,皆是能戰之人,不僅要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還須你能真刀真槍一番,此所謂智勇雙全,自我頂了魔族上使之職第一天起,便很明白這個道理,簡而言之,就是做頭兒的,得硬著頭皮自己先去送死,你手下的小兵再跟過去送死,這不比人間,人間是個特殊的存在,人間打起戰來,分外不同,在他們那裏,有武將與文官之分,有將軍與軍師之分,是將軍的,便力拔山兮氣蓋世,是軍師的,恐怕就手無縛雞之力了,然更有趣的是,在人間打戰,是必要保帥的,衝鋒陷陣的,是那些個小兵小卒,將軍嘛,乃是坐在軍營中同軍師喝酒談天的。

好吧好吧,說這麼多抱怨之話,其實隻因著我對此戰有些怯弱,倒不是因著打戰之事膽怯,說來丟人,本上使我……很有些怕蛇。

那長長軟軟,滑不溜手的黑乎乎灰乎乎的東西,委實,委實讓本上使見著有些惡心,所以,這頭陣,委實,委實是難打。

鑒於我麵對著蛇群著實太過膿包,太過膽怯,但恐被人發現又是件丟臉麵的大事,且這丟臉,已全然不是丟我鳳央一個人的臉,它丟的是整個北魔族的臉,倘六界中又傳出,嗬,北魔族的上使鳳央,竟是個怕蛇的……我忽而不能再想下去。隻能遣了軍隊實施迂回戰術,打持久戰。

一個拖字訣用了四五日後,竹冉已瞧出些端倪,來帳中與我道:“大人,蛇軍已浩浩然開進中疆,其中有五次是與大人帶領的魔將眾們正麵交鋒的,但每次大人都領著魔兵們從兩邊守攻,避開了蛇軍的正麵大軍,為什麼?魔兵們向來是能戰的,全然沒有必要同蛇族打迂回戰。”

我嚴肅地將筆往桌案上一擱,深沉道:“你不懂,這其實是個戰略問題,兩軍交戰,不是將對方盡數砍死就算贏了的,那種殺敵一幹,自傷八百的做法,我一向不熱衷,勝兵之道,在於我軍能以最少的傷亡情況擊敗敵軍。”瞅著竹冉已有些沉思的模樣,立刻趁熱打鐵道,“你想想看,蛇軍才攻打靈界,三軍尚未整頓,又急忙收兵回來,一路舟車勞頓,疲憊不堪,且我魔軍橫更在他們與蛇族老巢之間,使得他們糧草供給困難,衰敗的形式漸漸顯露出來,隻消我軍再圍困他們些許日子,便能不戰而勝……”

竹冉皺著眉頭打斷我:“說的跟真的一樣。”

講了許久,我頗有些口渴,正倒了杯水來潤潤嗓子,他湊上來道:“其實大人,是怕蛇罷?”

我一口水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咳了個半死,帳外來報:“啟稟將軍,冥界南宮世子求見。”

冥界南宮世子?我將那卡在半晌的水咳出來,抬起袖子抹了抹桌上的水澤,腦子開始搜尋關於冥界的人物來,在冥界,有三股大勢力,一是軒轅氏族,由軒轅翊掌權,二是碧溪岠的少主,顏子禦。原身為一條魅影黑蛟,手下八十萬影兵。三是這南宮家族,由南宮世子南宮玄掌權,手下六十萬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