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軍操練到黃昏時分,我發令收軍。回去時流殤向我道:“今日審視三軍,大人便睡到了辰時,以後每日的練兵,大人都需卯時起床。”
我齜牙道:“要起那麼早?”
流殤道:“大人若是不介意,流殤每日可督促大人起床。”
我轉身拍了拍了竹冉道:“以後你於卯時前一炷香時間起床,然後來喚我。”
竹冉齜牙道:“大人,我一介文官,恐……”
我賞了他一記再敢抱怨試試看的眼神,他欲哭無淚的答了句是。
我揮手示意他們兩個都各回各家,迫不及待於後殿去瞧一瞧雲起。我從後殿踱步進去,雲起正於後院一樹梨花下坐著。我望著石桌上擺了一局棋,他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因落定不下而微皺了眉,我討好的蹭過去:“自己同自己下棋不無聊麼,要不我陪你吧。”
他放下棋子,抬眼瞧我,冷笑了一聲道:“不必了,你應該先將自己的事處理好。”
我指了指鼻子道:“我?我什麼事?”
他將黑子落定,左手放在唇邊看著棋局思索,再將白子落定道:“年紀不過五千歲,又是女子,邊疆三軍不服者必然眾多,雖然你較為善戰,但光隻能打必不能令眾將皆服。”抬手將棋盤一收,“這麼多事不去處理,還有閑情陪我下棋?”
他一番話說中我的心事,我坐下來,倒了杯茶道:“你說對了,是很多人不服我,今早上去點將時,就有兩個稱病不來的,流殤讓我明天借探病之由,借機削了他們的職務和兵權,但是我覺得吧,萬一人家真病了呢,這樣做未免不太好,然後竹冉告訴我,明日去探病時,若是稱病便不跪拜我的,便削其兵權,若是病著還跪拜著的就先放過。”
他看向我道:“你呢,你覺得該如何處理?”
我頹然地趴在桌上:“其實正如你所說,我就隻比別人能打一點,這些事根本就不懂。”
他放下棋盤,向我揮了揮手道:“過來,我教你。”
我眼前一亮,討好地過去蹭了蹭他的袖子,他咳了咳道:“竹冉的法子,倒過來用。”
我茫然地將他望著,表示沒聽懂。
他解釋道:“點將時稱病,你去探病時又借病不跪拜的,便是明目張膽的反你,既是明目張膽的反你又何懼你,你就沒想過,你削他兵權此舉非但不能削其兵權,還逼得他起兵反你怎麼辦?”我將此種情況於腦中一想,才發現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情況,那削兵權不但不起作用,反而會引起三軍大亂。
他接著道:“若是其他軍中將領紛紛響應,都起兵反你又該如何?”
我搖了搖頭,這種情況基本上都沒想到過。
他再道:“所以,明目張膽反你的中將,你姑且放任之,反而,另一個稱病卻還跪拜的,心裏反你,麵上懼你,你便依流殤的法子削其職務與兵權,他若不從,拿出你最看家的本事,把他打趴下。以武力震懾三軍,也可以給那位明目張膽反你的中將一個威懾。”
我甚讚同的點了個頭。卻猛然想起個嚴肅的問題來:“若是那兩位中將都明目張膽的反我,或者都不明目張膽的反我,又該如何?”
他倒了杯茶道:“若是如此,你且先看軍中其他的中將偏將對你是何態度。”
我抓住他的袖子道:“這個流殤教過我,將中將與偏將的職務互換,那麼中將中反我的人便會站出來了。”
他笑了笑道:“不對,若是如此,那會使得中將中無意反你的人也反你。”
我不明所以道:“為什麼?”
他抿了一口茶道:“你可知要司中將一職在軍中是何等不易,將士們建功立業馳騁沙場多少年才能司中將一職,你隻一聲令下便將他們貶為偏將,誰會服你?”頓了頓道,“這樣做,隻會讓原來不想反你之人也反你,得不償失。”
我肅然起敬的點了個頭:“那,我要怎麼辦?”
他微微一笑:“很簡單,先於偏將中選出個模樣好些的,升為中將。其次再擺上一高台,於台上樹一靶,讓各偏將射之,將屢次射不中靶心卻還請命射之的偏將升之為中將。”瞧著尚在茫然地我解釋道,“前者,你賞罰不分,中將中不服你的人必出言阻之,若不服者眾,你便執意升將,讓他們知道你說一不二,若還有勸阻者,就拉下去打五十軍棍。中將中不反你的人,必然懼你,有反意的,便會再三思量,猶豫不定。若不服者寡,你便順從了他們的意思不升將。因為不服者寡,這步棋就沒必要下。這時再執行後者,知道後者有什麼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