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上三竿,我揉著眼睛醒來時身邊已空空如也,我想著應當盡快去石魔老前輩那將養幾日,便喚了幾個小丫鬟端了溫水進來,梳洗好後,於兵書庫中左挑右選翻了半晌翻出幾本上古史籍來往懷中一揣,出了殿門捏了個訣騰上雲端,原想徑直到石山去,忽而又憶起岐山腳下那雲中城的幾萬鶴族,我略有些放心不下,便轉了頭先去瞧一瞧他們。但我又不願他們瞧出的模樣來,遂又化出那一身黑色的緊身來,那一身的緊身衣著實有些緊身,我於手中再化出一條黑巾來將臉裹成粽子,不消幾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渤海之濱。
我從結界中進去,四處一望,這才不過幾日的功夫,這裏便已建房住宅,一片海域外都是綿延的村落,我略有些驚訝,且海邊幾個小人正拿著三尖叉捕魚,我幾步上前,正預備說“讓我教你”,那白衣服的小男孩手起叉落,瞬間叉住一條一尺來長的大魚,我看著那被叉中還垂死掙紮了一下最後沒了動靜的大魚,訝然地張大嘴,道:“不錯喲小娃娃。”
他抬眼來瞧我,扯出抹笑來,門牙還沒長齊,舉著手裏的魚道:“這並沒有什麼,都是那個大哥哥教的好。”
我好奇道:“什麼大哥哥?”
旁邊幾個小孩嘰嘰咋咋爭先恐後道:“有個長得很好看的大哥哥,長得很好看哦,他教我們修補房子,還教我們捕魚呢,他說我們的雲中城被屠城了,是個叫鳳央的姐姐將我們救來這裏。”打量我一身的黑衣裳和蒙臉的黑巾道,“你是那個姐姐麼?”
我捂著臉一驚一愣,莫非是竹冉?我同他說過我將雲中城的千羽鶴族移來了渤海之濱,想來他們口中這位長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便是竹冉了,我感歎一番,近日竹冉辦事愈發符合我的心意了,感歎完後,覺得這裏也沒有什麼需我來操一操心,遂趕緊除了一身的緊身衣騰雲去了石山。
到石山時已是晌午,四下裏卻並沒有見著石魔老前輩,且走進一看,石山的洞門也緊閉著,我於一棵菩提樹下的石桌旁坐下,從懷裏掏出史籍來翻一翻,預備等老前輩回來同他商量商量看是否能借他的地盤讓我將養一個月,我這一等直等到太陽落山,也不見老前輩的身影。我瞧著夜色將近,一本史籍也快翻到最後幾頁,便想著在他那石洞旁的木屋裏歇一宿。
我將史籍往桌上一擱,拍了拍裙子起身,洞前紗燈忽而都亮了起來,半空中騰起一團雲霧,待那雲霧散開,便瞧見一身藏青衣裳的老前輩懷裏正抱了一隻白狐走過來,那隻白狐從他袖間抬起眼來望著我,忽而猛地躁動不安起來,老前輩撫摸著它一身柔順的毛:“別怕別怕,她不是靈界的火鳳。”
我疑惑半晌,老前輩已幾步走過來,目光依舊低著,對那白狐道:“不曉得靈界那隻鳳凰同你們白狐一族有什麼難解的疙瘩?”
白狐耷拉著腦袋,嗚咽了一聲。
我躬身正欲同老前輩說一說來此的目的,他已將那白狐扔到我懷裏,道:“這小狐狸傷的有些重,幫我照看她一下。”
那隻小白狐蜷縮在我懷裏,半閉著眼,細細的喘息著,聽那呼吸聲微弱,應該是傷及了心肺,鑒於小時候救狐的不愉快經曆,我已對狐狸這類種群不太待見,但縮在我懷裏的這隻小白狐模樣著實可憐,細小的身子被涼風吹得不停的哆嗦,我有些於心不忍,便抬手將它往懷中捂得緊實些,用寬大的袖口替它擋風,它半閉著的眼睛忽而睜開,如夜空中的星星,清澈閃亮,忽而開口帶著狐狸特有的鼻音道;“謝謝。”
我微微一訝,不曾想這小狐狸竟已會說話了,老前輩從洞中出來,手裏一碗膏狀物,我抱著小白狐矮身坐下,老前輩一口一口地喂著小狐狸吃膏狀物,對我道:“這隻小狐狸運氣好,被鳳凰天火燒斷的石柱壓到,恰巧我去妖界狐山采雪蓮,發現了它。”
小白狐甚乖巧的將一碗膏狀物吃光,我抬手幫它抹了抹唇邊的膏漬,它仰起臉來蹭了蹭我的手,我心頭柔和一片,望著它道:“你是被靈界的火鳳傷成這樣?”它點了點頭,想了一想,又搖了搖頭。
我有些不明白地問道;“她為什麼要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