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1 / 2)

我被她瞧得略有些難為情,忙假裝已經醒了過來,於雲起懷中掙紮著要下來,掙紮時剛好蹭到背上的傷,痛得斯了一聲,雲起淡然道:“都起來罷。”

我瞧見那個羽善女仙官看雲起時那副含情脈脈的樣子,那完全是三百年前我看雲起時的眼神。我於心中為她歎惋一番,又是一個往火坑裏跳的小少女。

一路被他抱回院子,我一直忍著痛沒說話,主要是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我這次跑得不順利,看來離開仙界之事還須從長計議,必然要等法力恢複了再走,不然竟連天界一個小仙官也打不過著實丟臉。

我趴在床上任他幫我處理背部傷處的藥,此時男女授受不親已不是主要問題。沒什麼事比我要逃離這個地方更為重要,我想,若是要安全的離開的天界,現下緊要的是兩樁大事,一是等待恢複法力,二是摸清九重天的地形及布局。

上完藥後他將我翻過來,就像在翻砧板上的一條死魚,奇怪的是我竟有這種想法。床頭幾顆夜明珠十分明亮,晃得眼疼,我抬手遮住眼睛。他伸手放下一簾帷帳道:“今天跑去北辰宮那邊做什麼?”

我根本不曉得那是個什麼地方,但那地方既叫北辰宮,便是在北邊,而我要去的是南天門,我於心中嗚咽一聲,原來自己一直在南轅北轍,難怪怎麼也找不到淩霄寶殿,真是笨死了。

我悶聲道:“就隨便走走,誰想天宮那麼大,且到處七拐八繞的,我就迷路了。然後就遇見那個女仙官,她瞧出我是個魔,便來抓我。”

他盯著我良久,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便扯來被子蒙住臉,半晌聽得他沉聲道:“為什麼每次讓你等著我你都要離開?”

我以為他看出我想逃走的小心思,卻不想他忽而這麼說。心頭憶及在人間那次的元宵之夜,恨意又一點一點膨脹起來。

我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看著他冷笑道:“我為什麼要等你?等你領兵來破我北疆,等你手下的天將們來擒我?”

他臉色一沉,按住我肩膀道:“鳳央,你什麼意思?”

我覺得情係了他三千年最後落得這麼個下場全是我自找,但他這樣一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簡直讓我不能忍。我愛上的這個人,我從來就不了解他。不了解他作為天族上將處事的手段有多厲害,有多卑鄙兼無恥。

我揪緊身下純白的被褥,偏過頭去:“意思就是這幾千年來我本不應該喜歡上你。”抬手向外頭一指道,“現在我不想見到你,你出去,出去啊。”

後頭這幾句吼完明顯感覺他握著的手指節發白,臉色陰沉,似乎下一刻就準備將我掐死。我略有些害怕地往床裏側退,他隱忍良久,最後拂袖而去。

我瞧著他離去的身影,一瞬間想哭,眼睛漲得生疼,桌上落著幾個大紅蟠桃,我將那幾個桃發泄似的啃完,倒在床上,一覺睡到第二天日曬三竿。

醒來時神清氣爽,不曉得是不是昨夜啃了那幾個桃的緣故。那個叫沫沫的女仙娥並了兩個小丫鬟來同我梳洗,我坐在銅鏡前任她們折騰我的頭發。不曉得她們天族的審美是怎麼樣,我以前不太愛打理自己的頭發,就簡單的將一半的頭發綰上去,再別個簪花固定住。待那兩個小丫鬟退下,我忙往銅鏡中一瞧,不過片刻的功夫,她們便將我一頭散亂的頭發別出一個靈蛇髻來,嘖嘖,這手藝,確實很襯我額間的火印。發髻梳得雖好,就是別的簪子過於多,我將一頭繁重的簪子拔了,頭上瞬間輕鬆許多。沫沫一邊收拾床榻一邊同我道:“姑娘昨夜住的可好?”

我漫不經心地恩了一聲,握了一把檀木梳梳順那垂落的頭發。

她有分寸道:“姑娘昨夜可是同君上吵架了?沫沫昨日深夜還瞅見君上在清澤殿內批公文,要曉得君上他避世幾千年來都未曾替天帝批過公文了。自從三百年前那場神魔大戰後,君上又開始接手天宮的一應事物,但也沒見君上深夜批過公文,從前君上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批公文,可苦了那些遞折子的仙官們了。”

我握著梳子的手一頓,又聽得她道:“今日天氣好,姑娘出去走走?”

我淡淡地恩了一聲。

沫沫領著我沿著院子一路觀賞棧欄外的紫鳶花,路過一方青階時指著不遠處那花海中雲霧繚繞的白玉台道:“姑娘且看,那便是我天界的承天台,這承天台是專為那些觸犯天條被削仙骨的神仙準備的,削了仙骨的神仙被打下承天台,承天台下的劍澤會斬斷他們的仙元,讓他們變作凡人落入凡間經過六世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