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時,全身都沒力氣,我懶得不想動。床榻的桌案前,他正背對著我看文書,不曉得是怎麼知道我已經醒了,咳了咳道:“有東西帶給你,想不想要?”
我爬起來好奇地蹭過去:“是什麼?”
我看著他從懷裏掏出四個木雕的小人偶,淺青質地,是妖界南疆獨有的青竹木雕製的。我雙手接過來,望著那細膩的雕工,連小人的眉毛眼睛都一刀一刀刻得十分精致。我摸著那四個木雕小人,喜歡得不得了。再仔細地每個瞧過後,忽而又覺得這些小人雕刻得都有些像我。四個小人的臉都一樣,隻是發飾和服飾有些變動,我有些疑惑道:“這是一套小人偶麼,一套是有四個?怎麼感覺有些像我呢。”
他翻著手上的文書,緩緩道:“我去過妖界南疆,並沒有竹冉的消息。或許他並不在妖界。”
我摸著人偶的手一頓,將木雕小人放在枕邊,從後頭伸手抱住他:“謝謝你。”
他良久不說話,我在他背上蹭了蹭道:“其實我真的沒有欺負你的仙官,不過,我確實想跑去蟠桃園偷桃子來著,但是後來我又決定原路折返回來了,我沒想過鬧出事情來惹你生氣的……你不會生氣了吧,我保證,以後我不亂跑了。”
他轉過來看著我道:“待在梨花院確實悶了些,再過些日子,等我將手上的事處理完,便帶你下界,你想去哪都可以。”
我眼前一亮,興奮的拍手道:“是不是真的啊?”抬手指著他道,“你可不要騙我……可是你的事情要多久才能處理完啊,我還想去妖界雪山,從前在石魔老前輩那裏養傷的時候,有隻小白狐天天跟著我,那小白狐可漂亮了又乖巧,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笑道:“什麼時候騙過你?等事情處理完,就帶你去,恩?”
我點了點頭,窗外夜色沉,月色清如許,從窗外透進清輝來,他將我的青木雕刻人偶放到桌案上,扯了被子來給我蓋上:“夜還深,再睡會。”
其實我還有些犯困,他這樣一說,便自然地鑽進被子裏看著他:“那你呢?”
我於被中等著,良久,似乎已批閱完手中的宗卷,他才道:“再等會。”
然我已是困意不當,轉了個身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隻約莫著後半夜,他似乎一直坐在榻前,我在半夢半醒間想起沫沫的話,雲起他哪裏是心情不好才去處理公文,他是每時每刻都在處理公文,凡六界出現戰事,需興兵時,他就要去打戰,不打戰也整日的忙。
這次到天宮,我同他見麵的時候並不多。
白天卯時,昴日星官將將出宸宮時,他必已坐在請澤殿中,且至子時三刻才會回來,當然,這些事情,我並沒有多抱怨,我隻是一個人待著會寂寞,會想他。但沫沫這個小仙娥眼尖心細,似也瞧出我的憂慮,其實我憂慮的不過是日子久了,跟他的感情會漸漸生疏,但沫沫卻以為我憂慮的是雲起他在外頭,會不會還有個像我一樣傻的姑娘在等著他,其實我全然沒考慮到這一層。
聰明且善解人意的沫沫安慰我道:“姑娘且放寬心,君上雖則整日忙,但再忙每日也有回來不是?”
我頹然的點了個頭。
她又道:“若是姑娘不放心,白日裏可跟著君上去請澤殿中……”
我抬手打斷她:“還是算了,那是仙官們辦事的地方,我去怎麼好?”
沫沫笑了笑道:“這有什麼的,那羽善仙官也是女仙俄,不過是個巡衛的仙官,不也天天往請澤殿跑嘛……”說到此處忽而頓住,白了一張臉來瞧我的眼色。
我將她不經意的話聽進去,倒也不介懷,隻是從前我本是個不受拘束的性子,現在天天待在這麼個地方,又不能出去解解悶,又不能下界,難免悶得心煩意亂。我的心煩意亂在沫沫眼中卻已是另一番場景,她隻以為恰好說到我的痛處,忙壓低聲音試探道:“姑娘……”
我恩一聲。
瞧著我並沒有生氣的模樣,她傾身過來道:“今日天庭有個仙劍大會,各地的武將仙官都會德運台比劍,來選出領天兵的先鋒官,不如,我們也去看看。”
我立即打起精神,捶了捶腿,有些日子沒亂走,腿腳都顯得沒那麼利索了,我拉了她向外走:“來這這麼久,也一直沒機會練練手,今日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