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租房嗎?”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身,手按在胸口防止心髒一不小心蹦出來。“啊!”
我瞪著麵前這個幾乎讓我一口氣接不上來的男人。
三十歲出頭,黃頭發,粗眉毛,腮幫和嘴唇上蓄著胡須,很粗獷的樣子。他穿著一件藍色棉大衣,下擺及膝,把人都襯矮了。我目測他不到一米七,但似乎比我高些。
他歉意地笑了笑,牙齒很白,可惜不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你。我回家去看到你在這裏走動,以為你看到出租的牌子,要看房子。”嘴裏一股煙味。
“我想找李曉毛。”
“他呀,早不住這兒了。不過,我也隻是聽說而已。”
“他搬到哪裏住了?”
“不知道。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我搖搖頭。“我有點事想問問他。”
“你一定沒見過他。我不是說他有多惡霸,他患老年癡呆症很久了,原來一直沒人管,又沒錢看病,屎尿都屙在身上過日子,附近的鄰居都怕了他,不敢住在這。現在好,搬走了,這些房子又可以裝修出租了。”
“是有人接他走的嗎?”
“好像是。有人說是他的遠房親戚,發財了,念舊,可能送他去了養老院,也可能送到哪裏養了起來。總之,過好日子去了。”
“他沒子女嗎?”
“應該有吧。我父親說他兒子去外地打工,幾十年沒有回來,不知是死了,還是不肯回。”
“你父親在家嗎?”
“翹辨子了。”他說,“提早兩個月來還可以見到他,可以好好聊聊。”
“你家是這個地方的老住戶嗎?這是安置房。”
“應該算吧。”
“你聽說過姓艾的人家嗎?”
“你就打聽姓艾的事?”他左右環顧,好像很神秘地說,“我聽父親說過,聽說是這周邊最能幹的人家,可惜很早就沒落了,死的死,有的改姓他姓。”
“哦,改他姓的現在在哪知道嗎?現在叫什麼名字?”
他仍然搖頭。“早來幾個月問得到。”
“你還認識原來的老鄰居嗎?棚戶改造之前住在這巷子裏的。”
“老的老,死的死,搬的搬,難找囉。”他盯著我說,“姓艾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覺得沒必要跟他說太多,於是聳聳肩。“他家的情況對我很重要。”
“那你找其他人問問吧。”他好像突然很生氣,臉上堆起些橫肉。
我一個獨身女子,在這破落的樓房裏,沒多少安全感。但我沒有亮警官證,我掏出一張警民聯係卡。“這樣吧,我是警察,這上麵有我的聯係電話,如果你知道姓艾的家人的去向,或者原來住在這裏的老鄰居知道艾家的情況,請給我打電話。”
他接過卡片,臉上的肌肉不停地跳動。“我叫李興,你可以叫我興哥。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