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知今日,就不會放棄自己的魚尾化身為人類,和一個人類在一起。人魚本來就是不改變成人類的,因為要是自己愛上的那個人不愛自己,就隻能化為泡沫。解救自己化為泡沫的命運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把自己愛的那個人的心口刺穿,讓血液全部流出來,流到自己的魚尾上,這樣就能變回原來的魚身。
不過這個說法其實是有漏洞的,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是會心甘情願為了他死去的。真愛,本來就是愛一個人比自己多。要不是愛這個人比自己多,何必要忍受每走一步都必須感覺到的刺痛,何必要去求巫婆的藥水來為自己把自己的魚尾變成雙腿。當然以前是要用自己的歌聲來交換的,後來就不必用了,隻要用海底的金錢就可以,或者使用難得一見的珍珠。巫婆並不覺得美好的聲音有多麼的好,現在她們也變得貪慕美麗的首飾。
所以說在殺死那個自己愛的對象的時候,自己已經不愛他了。所以才會采取用結束他的生命的形式來轉換自己的生活。這就是整個咒語裏麵最大的漏洞。
樓千樹看著麵前的李氏,她的臉上痛苦的表情甚至可以影響身邊的人。她是不是已經不愛燕寒了,是不是已經後悔了,就算是做一個正室也沒有用,隻是一個浪得的虛名,男人就是這麼的喜新厭舊,甚至還喜歡同性。
真是讓李氏覺得絕望的事情。但是她是海底的人,她不會什麼都說,畢竟她不是人類。有些事情,是她不能夠理解的,在默默地爭取之下,她發現自己還是輸了。或者回去自己的海底世界才是她的歸宿,她的家。雖然她不會擁有一個靈魂,在幾百年後煙消雲散,但是這樣或許更加好。
李氏的光潔的皮膚下有些東西在蠕動著,最後一點一點的鑽出她的皮膚,隻是沒有流血,那些接踵而來的東西是透明的小片,這些小東西曾經是她的鱗片。她的鱗片也曾經在她放棄自己的魚尾的時候藏匿在她的腿中,難怪她每走一步都是這麼的疼痛難忍。
這的確是會讓人覺得無比的痛苦的。而她曾經為了燕寒受這種痛苦,這麼多年。
是不是在每個疼痛的時刻,都會消磨一點她的愛情,她用溫暖的往事一點點的想起來為自己驅走寒冷,但是往事越來越少,自己最後一點愛都沒有辦法剩下來。這真是可悲。感情在這些時光裏麵一點點消磨,最終燃燒殆盡。
樓千樹看著自己的喉嚨裏麵也有鮮血咳了出來,隻是就地坐到運氣,調理著自己由於中了一掌變得混亂了的內息。
按照和李氏之間的協定,李氏還要幫助他登上王位。這就是兩人的合作和交換。兩個人的目的都是一樣,殺死燕寒,然後李氏回到自己的海底,樓千樹正式的接管這個國家。現在兩個人的願望都快要達成了。隻是怎麼處置燕寒的屍體,是擺在兩個人麵前的問題。
人既然已經死了,就算是要把這具屍體毀屍滅跡也是很容易的,但是這麼的公然在一個軍心不穩的時刻篡位恐怕還是要出事情的。樓千樹在這些爭名鬥利裏麵浸淫了這麼多年,還是大概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是一邊的李氏還是在一種無比的痛苦之中,可見那些血液真的會把她的雙腿化為魚尾,重新回到海中去。或者隻有海中,才是她永遠的歸宿。家這個概念在她的印象裏麵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但是她還是愛自己的家。因為隻有自己的家,才是一個永遠都不會拋棄自己的地方。
樓千樹看著她的腿部一片片的鱗片不流血的滾了出來,看著就是很疼的,但是偏偏沒有血液,又會讓人覺得無比的詭異。這種痛看起來就是無聲無形的。別人沒有辦法揣測這種情況的真實的感覺,但是的確就是*裸的疼痛。因為那些晶瑩雪白的肉在一層層翻滾著。
但是她卻還是一動不動的用自己的雙眼看著自己的傷口的位置,就好像不知道痛了一樣。樓千樹雖然也是見過死人之類的事情的人,但是看到這般的場景,還是忍不住小小的覺得心中不舒服。
或者一個人的蛻變本身就是這麼的困難。無論是想辦法去愛一個不該愛的人還是去到別的不該去的世界。
鱗片一層層的疊蓋了起來,原本都是透明的色彩卻變成了彩色。兩腿合攏起來,像是有厚厚的能凝固的粘液把她的兩腿合在了一起。她是不是很快就能變回人魚了。
而樓千樹呢,他是不是還是在孤孤單單的做著可憐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