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和我坐在沙灘上,看著遠處也不隻是何方。
“沒有名字?”
“沒有。”
“沒有家人?”
“沒有。”
“沒有朋友?”
“沒有。”
“沒有未來的打算?”
“沒有。”
“為什麼害怕我的黑刀?”
“不知道。”
“為什麼心甘情願跟著我?”
“不知道。”
“你自己清楚自己是什麼嗎?”
“不知道。”
“拿點酒來。”
小孩跑回去拿酒了。
我很喜歡聽他的聲音,雖然他的話不多。我並不是一個很喜歡孩子的人,甚至我比大部分人都要討厭孩子,因為他們不懂事,總是給我殺他們的理由。
但是這個小孩少有的懂事。也許因為他並沒有過過小孩子應該有的生活,或者他本就不應該是一個小孩。
我就沒有過小孩子的生活,所以我也不能理解大部分小孩的事情。我也不想去理解。會讓我變得軟弱,在我已經非常軟弱的情況下。
“大少主,你酒量不小啊,能把烈酒灌醉,哈哈哈,真是佩服。”和道從我身後走來。
他是從另一個方向的海灘上島的,他剛上來我就知道他來了,因為我總覺得我跟他很像,我跟他的童年很像。
“我不是用喝酒把他灌醉的。”我看著和道的腳,一雙破舊的靴子,站在我的旁邊。
很破舊的靴子。
“那個小孩是最終留下來的人?還是那個光頭?”和道問我。
“都是。”我還在看他的靴子。
此時小孩正在往我這裏跑,看到了和道的身影,放慢了步伐而且心裏有些畏懼和緊張。
“你那邊帶來的就是他嘍?”我指了指和道破舊的靴子上的一塊汙泥。
和道有些驚訝的點了點頭,然後那個泥斑源源不斷的從和道的靴子上流了出來,最終形成了一個人的樣子。
當小孩跑到我旁邊把酒給我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個由汙泥形成的人形慢慢的具象化出了一張臉。
一個麵貌猥瑣的家夥。
這家夥對著我笑笑道:“大少主果然厲害啊,這都能發現我。”
我看這個家夥就有些不爽,所以就沒好氣的問和道:“為什麼要選這個人?”
“我讓他們都站到一起,誰能躲過我一刀,我就帶誰走。結果我砍了一刀,隻有這一個家夥活了下來。”和道看樣子也不太喜歡這個家夥,所以語氣中有一些無奈。
我把小孩給我的酒給和道了,因為我並不是太喜歡喝酒。
海風徐徐的從遠方吹來,我喜歡遠方,我喜歡靜靜地看著遠方,卻不去追逐的感覺。
但很無奈,我卻一直都在遠方,追逐著更遠的遠方。
和道也很喜歡遠方,他跟我坐在一起,看著我看的遠方,想著他心中的往事。
“我們都是很戀舊的人啊。”和道感慨的將最後一點酒喝完了。
正在和汙泥打打鬧鬧的小孩見到酒喝完了,很自覺的跑過來把空酒瓶拿走,去後麵拿新的酒了。
看樣子汙泥跟小孩處的不錯,跟著小孩一起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我們都老了嗎?”我不禁問道。
“你應該也就二十出頭吧。我都好幾百歲了,哈哈哈,看樣子你老的有些快了!”和道笑笑道。
“你是不是將殺氣凝結到刀上,然後揮砍的時候就能打出大範圍擊殺效果的劍氣?”我問道。
和道隻是點點頭,依然看著遠方。
他似乎能夠看到他的過去,似乎能夠把他的所有心事都放在這永不停息的海洋之中。不需要的時候就放進去,想看看的時候,就拿出來。
也許對於每一個在海洋中漂泊的人來說,海洋都是他們的記憶水晶。
“幾百年前,我是道極國最有天賦的武士。但無奈,當我三十歲打出第一道劍氣之後,就被認為是異類。所以我隻能出海遠航,永永遠遠的離開那個讓我傷心的故鄉。”和道一口喝完了小孩新拿回來的一瓶酒,目光中充滿了不甘和思念。
“你的長刀叫什麼?”我問道。
“秋刀。”和道撫摸著他的長刀繼續說道:“我離開道極國,離開陸地的那一天是秋天。我看著那漫天飄飛的枯葉,感覺我就像是其中之一,隻不過它們會飄落到陸地上,而我就連飄落,都不能再落到泥土之中。”
“你的那一把短刀叫什麼?”和道問我。看樣子他盯住我的刀已經很久了。畢竟他應該是我到現在見到的最識貨的人了,就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把所有的愛都奉獻給了刀。
“悲傷。”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