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稱桓玄是皇上了。
劉裕冷哼一聲道:“利欲熏心,喪心病狂。我告訴你們,當年殘害皇甫將軍老母,湖中暗殺,別墅縱火,直接真凶雖是卞範之,但都與他默認縱容分不開。我們早已掌握了證據,隊長為黎民百姓著想,不想引發戰火,忍辱負重,委曲求全。但桓玄仍不肯罷休,非得要置隊長於死地。你們說說,我們還能忍下去嗎?”
皇甫敷長歎道:“我為他出生入死,他卻害死我老母,還把我當槍使。諸位大人,弟兄們,這樣的主子,還值得你們賣命嗎?襄陽王,你是一個正直的人,該醒醒了!”
桓振心潮翻滾,痛苦地低下了頭。
自己自小敬仰的從父,竟然是一個不擇手段的齷齪小人,他不是口口聲聲要救民於水火嗎?他不是要光複河山重振大漢雄威嗎?他不是要與弟兄們患難與共嗎?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劉裕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桓振的肩膀。
他知道,要讓桓振一下子轉過彎來是不可能的,要讓他與感情深厚的從父撇清關係更不可能。何去何從,隻能等他自己抉擇。
待戰場打掃完畢,劉裕集合部隊,向建康城挺近。
建康已經全城戒嚴,如臨大敵。
城裏尚有七萬人馬,十倍於劉裕還不止,桓玄竟然不敢派兵出城迎戰,實在可笑。
當然主張迎戰的還是有,但被桓玄否決了。
理由很簡單,萬一失利了呢?
劉裕也不囉嗦,在一箭之地外列陣,放了文武官員和桓振及部屬進城,然後向羅落橋方向疾馳而去。
意圖很明顯,他們這是要圍殲吳甫之所部,掃清建康外圍。
就是這麼囂張,有本事你出來打啊?
皇宮內一片慌亂。
如果羅落橋失守,建康隻剩下一個覆舟山可以布防。
桓玄也非泛泛之輩,更有第一智囊卞範之在側,劉裕公然這麼幹,他們哪能看不出來?
但剛剛得到宋珺沒死的消息,卻讓桓玄喪魂落魄。
完了,他果然沒死,果然沒死!
出來,怕打不贏;不出來,等人家幹掉了吳甫之再去打,也無異於等死。
這時候,揚州刺史、新野王桓謙站了出來。
“陛下,劉裕和皇甫敷隻有幾千人馬,微臣主張立即派兵出城追剿。隻要吳甫之將軍能堅守,就堵住了劉裕的退路。陛下,不能再猶豫了,下決心吧!”
桓玄看看卞範之,見他點頭,便咬牙道:“也罷,給你五萬人馬,前去追殺。隻是,宋珺詭計多端,劉裕以這麼點人馬就敢在京城晃蕩,肯定有詐。敬祖,你可小心著點!”
桓謙和卞範之的字,都叫敬祖。
桓謙領命,向劉裕追擊而去。
卻說吳甫之和劉毅互相對峙之時,豫州刺史刁逵驟聞警訊,唯恐建康有失,忙帶著三萬豫州兵往建康趕。
桓玄要是完蛋,他刁逵便一無所有。
這個戲越唱越大了。
人數上,飛豹完全不占優勢;態勢上,吳甫之據羅落橋堅守待援,很難攻克。飛豹看起來很吃虧。
但果真如此嗎?
與吳甫之對峙的劉毅看起來一點不著急,急脾氣的蒯恩也出乎意料的安靜,讓吳甫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但他很快明白了,因為他的後麵殺來了劉裕。
吳甫之頓時腹背受敵。
好一個劉毅,及時發起了進攻。
吳甫之不愧名將稱號,臨陣不慌,頑強抵擋。他心裏有一個信念,隻要守住,援兵一定會來。
桓謙的確在路上往這兒趕,可惜遲了一步。
飛豹憑借著盾牌頑強向前推進,接近轅門了。
隻聽劉毅大喝一聲:“投!”
盾牌後麵的隊員立即投出了一個個冒著火星的黑鐵罐。
楚軍正疑惑這是什麼東西的時候,隻見鐵罐落地,一聲巨響,火花衝天,彈片橫飛,楚軍頓時倒下一片。
娘啊,這是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嗬嗬,炸藥。經過反複試驗,炸藥終於研製出來。
接二連三的爆炸,讓楚軍魂飛魄散,東躲西藏。
隨著劉毅一聲號令,檀憑之黑著臉,一馬當先,一杆長槍上下翻飛,所向披靡。
正殺得性起,一支冷箭射來,檀憑之來不及躲閃,正中麵門,摔落馬下。
兩個警衛員騰地跳下馬,扶起檀憑之,大聲哭喊著:“軍法官,軍法官!”
劉毅大驚,飛馬趕來。
他抱著檀憑之,大聲喊道:“憑之,你醒醒!醫護兵,快救人!”
可是,檀憑之已經停止了呼吸。
劉毅輕輕放下檀憑之,猛地站起來,兩眼血紅,狂吼道:“為軍法官報仇,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