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盡管覆舟山戰雲密布,楚軍百倍警惕,預想的飛豹軍雷霆攻擊卻沒有出現。
飛豹軍陣地十分安靜。
第一智囊卞範之也犯了嘀咕,想不清宋珺到底怎麼出招。
天漸漸黑了。
深冬的建康城格外安靜,大街上空蕩蕩的。秦淮河上的石舫燈光清冷,完全沒有平時燈紅酒綠迎來送往的肆意喧囂。
四門提督衙門裏,桓振一個人喝著悶酒。
刺激太深了。
突然,一個身影闖了進來,邊跑邊驚慌大喊:“王爺,不好了!皇宮出事了!”
桓振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厲聲道:“何事?”
來人氣喘籲籲道:“王爺,皇宮出現了不少刺客,意圖不軌,我們隊長請你趕快增援!”
聽口氣,應該是一個雄獅隊員。
桓玄有難,桓振不可不救。
四門提督衙門兵丁迅速趕赴皇宮。
此時皇宮內激戰正酣。
刺客人數不足百人,但與數百雄獅大戰,絲毫不落下風。雄獅隊員不時有人倒下,已經屍橫一片。
為首的刺客,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但雄獅隊員眼中,這個漂亮的女人就是一個女殺神。
她每一聲嬌叱聲中,就有一個雄獅隊員上了西天。
和她並肩戰鬥相貌英俊的小夥子,動作剛猛有力,一杆大刀虎虎生風。每一刀下去,就有一個亡魂往了地府。
寢宮內,桓玄抱著桓升瑟瑟發抖。
曾經頂天立地的漢子,遭遇了人生的灰暗期,竟然變得如此膽怯和頹廢,實在令人歎惜。
眼見雄獅抵擋不住之時,桓振趕來了。
他一眼認出,為首的女刺客是皇甫純。她身邊的男刺客,就是她的的同胞哥哥皇甫金。
“住手!”
聞聽桓振大喝,刀劍立停。雄獅隊員趁勢將刺客們包圍起來。
桓振疾步走到皇甫純麵前,拱手道:“皇甫隊長,請高抬貴手!皇上是我從父,我絕不容任何人殺他。並肩王是我最崇拜的人,我也不願意他受到傷害。手足相殘,情何以堪。你們還是速速離開吧!”
皇甫純也不多話,朝桓振拱拱手,邁步欲走。
桓璲怒道:“無知鼠輩,圖謀不軌,你還想活著離開嗎?”
桓振冷聲道:“本王言出必行,桓璲,你要膽敢阻撓,本王讓你不得好死。滾開!”
立即就有幾個桓振親兵向桓璲靠攏。
桓璲見勢不妙,邊退邊喊道:“桓振,你私放刺客,大逆不道,我要到皇上那兒告你。”
皇甫純一揮手,一眾弟兄迅速撤離。
一個士兵匆匆進來:“王爺,城中多處火起,還隱隱有殺聲!”
桓振明白了,這刺殺和城中的騷亂,都是整個戰役的一部分,都是宋珺的手筆。不用想,覆舟山那邊應該打起來了。
的確,在火起的同時,飛豹軍對覆舟山的猛攻也開始了。
夜戰,對於楚軍來說是個陌生的課題,加之對飛豹的恐懼,幾乎所有楚軍全都龜縮在營寨裏不敢動彈。
桓謙揮著寶劍,厲聲催促兵士上前朝外放箭。
外麵一片漆黑,這箭能射到什麼?
宋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飛豹迅速推進到轅門近處,黑鐵罐再一次大發神威。隨著一聲聲爆炸,桓謙大營到處是火光,到處是慘叫。
如果五萬人全部出動與飛豹對打,飛豹想完勝還不是那容易,單是一味防守,那就隻有任飛豹宰割了。
爆炸聲一停,早已急不可耐的飛豹大軍發起了衝鋒。
在激昂的衝鋒號聲中,檀道濟一馬當先,哪裏楚軍多就往哪裏殺。他恍如一尊下凡的殺神,直殺得楚軍鬼哭狼嚎,四處奔逃。
緊隨其後的是他的兩位兄長檀韶和檀袛。
父親早死,兄弟幾人都是檀憑之撫養成人。他們對叔叔的感情,勝過親生父親。
一腔仇恨,此刻全發泄到楚軍身上。
桓謙指揮著楚軍頑強抵抗,雙方廝殺極為慘烈。楚軍仗著人多,瘋狂反撲。很快,戰鬥陷入膠著。
危急時刻,也不知是誰大叫起來:“不好了,建康陷落了!弟兄們,快跑啊!”
什麼東西最要命?那就是人在高度緊張時,精神支柱突然崩潰。
這時候,這種狀態下,這聲音簡直就是楚軍的催命符。
楚軍一下子就垮了。
覆舟山之西,卞範之看著東邊衝天的大火,聽著震天的呐喊,長長地歎口氣,對庾頤之道:“沒希望了,我們走吧!”
若是白天,他還會全力支援,可是現在,他選擇回建康確實明智。
跟飛豹打夜戰,隻有送死的份。倒不如保留力量,以圖東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