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了暴力行為,也有和平方式。
大魏承大漢,是禪位而來;大晉,是大魏禪位所得。至於是不是真的禪位,曆史自有評說。
宋珺對曆史上的明君聖主很推崇,對皇權卻沒半點好感。可是,身在其中,延續數個朝代的傳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打破的。
風險實在太大,隻能順其自然。盡管現在上位,已是很容易之事。
就是上位了,天下之事就能那麼容易擺平?倒不如留著這麼一杆大旗,行事反而容易得多。
宋珺和劉裕對視一眼,連忙道:“王爺此言差矣!身為晉臣,自當精忠報國,安敢有非分之想?還請王爺收回成命!”
司馬德文似乎意料到宋珺會這麼說,感慨道:“宋卿,非是孤惺惺作態。身在皇家,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如皇兄連生活尚不能自理,如何治理國家?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唯有能者居之。自大魏禪位大晉至今,我司馬家除了給國家帶來戰火讓百姓遭殃,並未做過什麼利國利民之事,實在慚愧。如今江山社稷在你的治理下,百業興旺,萬民擁戴,孤比任何人都高興。能將江山交到你手上,國家必定更加強大昌盛,百姓必定更加幸福安康。孤之最大願望,就是能帶著皇兄隱居到一個僻靜之地,平靜地終老餘年。宋卿,孤說的完全出自肺腑,絕無半點虛言,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
一口氣說完,司馬德文如釋重負。
壓抑在心中的話終於說出,果能達成所願,豈不快哉?
見宋珺和劉裕沉吟,王謐開口道:“王爺的確是肺腑之言,國家有今日之強盛,完全是太尉和大將軍之功。太尉能順應天意,問鼎天下,天下臣民自然擁戴。隻是,禪位之事牽涉甚廣,欲速不達,就是王爺有心,事情也不是那麼簡單。微臣之意,還是慢慢來,等待時機。太尉,大將軍,你們以為如何?”
王謐對宋珺的了解,比司馬德文多多了。他連丞相都不肯做,怎麼可能接受禪位?與其順著司馬德文的意思強行推舉,還不如給宋珺留下一點空間和時間。按形勢發展,宋珺上位,隻是遲早之事,又何必急於一時?待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對國家,對皇室,對天下臣民更有利。
皇帝,至尊無比,不誘惑人是假話。可一旦坐上那個位子,麵對當今並不是很太平的環境,很可能引來更多更大的麻煩。作為一個現代人,更作為朝堂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宋珺對當不當皇帝有自己的想法。隻要政策能夠貫徹,對國家和百姓有利,保留皇室和皇帝,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於是,宋珺欠欠身,微笑道:“王爺,微臣相信你說的是真心話,但稚遠兄說的更有道理。天下,不是哪一家的,更不是哪一個人的,它是我們大家的。你有這樣的境界,已經超越了曆代帝王,難能可貴,微臣很是讚賞。皇上不能理政是事實,但在百姓心中,他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這是國情,也是民意。任何違背國情、*民意的行為,都會遭到百姓唾棄,最終必然失敗。王爺,百姓都在看著我們,臣等革舊布新能不能取得成功,還得皇上和你全力支持啊!”
話很婉轉,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但司馬德文知道,宋珺的胸懷比以往任何一個權臣都要寬廣,並不在乎皇位不皇位。今日的遊說,隻能言盡於此。
盡管心有不甘,此時的他也隻好道:“宋卿大義,孤銘感五內。孤一定竭盡全力支持你。”
回家的路上,劉裕悶著頭一言未發。
宋珺知道劉裕的性子,沒有考慮成熟的話他是不會說的。
“寄奴,我知道你對今日之事有你自己的想法,說說看?”
劉裕看看宋珺,深吸了一口氣,頗有不解道:“隊長,大晉皇室根本就是可有可無,唾手可得之事,你為何推而不就?當了皇帝,不是更能做大事嗎?”
宋珺笑了,運籌帷幄力敵萬人的劉裕竟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麵。這話,就是他的娘親他的發妻,也絕對是聽不到的。
“寄奴,你的心思我理解,可是,你認為大晉皇室可有可無是不對的。它的作用大著呢。再說,當皇帝有什麼好?孤家寡人,高高在上,脫離百姓,我才不想當呢。你啊,回去找道民就這事聊聊,他會告訴你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