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王府家宴
守舊派以為,既然當兵自願,誰還願意當兵?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全國掀起了一輪當兵熱潮。
各地體檢站人山人海,年輕人拚命往前湧。體檢過關的笑逐顏開。刷下來的哭喪著臉。
但體檢過關還隻是第一輪,還得有當地百姓和官府證明,家世清白,自身表現好才能入選。
這世道真的變得讓人搞不懂。
很是有些人瞠目結舌。
以前說要當兵,或者躲都躲不及,或者不想去還強製,管你身體健康不健康,表現好不好。現在想當兵,人家這條件卡那條件審,擠破頭還不一定擠得進去。
自願的兵和強製的兵誰有戰鬥力,傻子都明白。
有這樣一支軍隊,哪個還敢欺負我們?
廷議時抱著懷疑態度的大臣們心服口服。守舊派也不得不低頭。
什麼是民心?這就是民心。
宋珺這麼得民心,大晉還需要他去架空嗎?
其實,這個問題不需要想,司馬德文早就找過王謐。隻不過,王謐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跟宋珺說罷了。
司馬德文沒有等到王謐的信息,知道王謐不好開這口,覺得有必要親自跟宋珺談談這個問題。
於是,司馬德文以家宴的名義,邀請宋珺、劉裕、王謐赴宴。
司馬德宗是個傻子,自然沒必要讓他出席。
誰實話,宋珺比起以前任何一個實權者,對皇室最好。不管是禮儀還是待遇,司馬德文是由衷的感激。
家宴開始,眾人互相謙讓著就坐。
王謐心裏最明白,司馬德文搞這個家宴,可能就是要打開窗子說亮話了。
他不動聲色,看了看宋珺和劉裕。
這兩人知不知道呢?
司馬德文也是一個明白人,並不忙著揭蓋子,而是很隨意地聊起了土斷和整軍的事。
宋珺和劉裕好像也很隨意,有問必答。其間說起不少走後門想當兵的趣聞,讓司馬德文很是感慨。
“宋卿、劉卿,孤真的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等事。土斷之後,百姓安居樂業,國家日益強大,不正是為國為民者樂見其成之事嗎?孤和皇兄是沒有這個能力的,不怕王卿見怪,你們王家,還有謝家、桓家都沒這個能力。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宋卿和劉卿之功啊!”
王謐連忙道:“王爺說的極是!宋太尉和劉大將軍的確是治國治軍的高手。微臣也是心服口服!”
宋珺謙遜道:“王爺和稚遠兄抬舉了。治軍,我們還摸索出了點門道。談起治國,得益於王爺、稚遠兄和朝廷大臣們的鼎力相助。目前隻是取得了一點點小成績,萬不敢居功。”
劉裕接著道:“我們所做的,無外乎將老百姓放在心上,一切為百姓著想,百姓自然和我們一條心。”
司馬德文點點頭道:“眾愛卿,孤久居深宮,談起治國理政之事,與你們實在不能相比,更何況皇兄?唉,孤也是憂國憂民之人,一生夙願也是國家富強,百姓幸福。如今夙願得嚐,夫複何求?王卿,孤托你之事,可曾跟宋卿劉卿明言?”
王謐看了看宋珺,赧顏道:“王爺勿怪,微臣幾次想開口,可太尉太忙了。”
宋珺笑道:“稚遠兄,何事?”
“這個……”
當著王爺,這話怎麼說呢?
司馬德文見王謐為難,連忙道:“還是孤來說吧。宋卿,自桓玄作亂,晉祚已終。能苟且至今,唯宋卿之能耳。皇兄那個樣子你們也知道,實在難為人君。孤不揣冒昧,誠心誠意,欲讓皇兄禪位於宋卿,不知宋卿以為如何。”
即便是宋珺和劉裕隱隱猜到司馬德文家宴含意,但聽司馬德文親口說出禪位之事,仍不免暗暗不安。
自衣冠南渡,大晉朝廷大權多是權臣執掌,皇帝實為傀儡。其間王敦、桓溫之輩,覬覦皇權久矣,隻因各種原因未能得逞。但桓玄舉兵反叛,以楚代晉,大晉連名義也不複存在。若不是宋珺推翻桓玄,此時還是大楚天下。
皇權是家天下,老子是皇帝,兒子不管多麼昏庸愚昧也能當皇帝,這本身就是極不公平之事。如司馬德宗還是智殘人士,也能位尊九五,實在可笑之極。
可是,曆朝曆代就這麼過來了,天下臣民也完全認同這種模式。盡管心底抱著懷疑,但要是有非皇家血統者想上位,對不起,那就是犯上作亂,是叛臣,是反賊,天下可以共討之,可以共誅之。邁向皇權的每一步,無不是鮮血和枯骨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