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黑,我的衣服也幹了,可再也沒了逛夜市的心情,也罷,今日就在此睡一宿吧,白月為伴,隻可惜少了一壇酒。
身後一個黑影,我轉頭,不是孟承非是誰。他坐到我身邊,將手中的衣服遞與我。
“不用了,我不冷。”
他戲謔:“我還以為寒桑你很喜歡我這件袍子呢,還這麼野蠻地來搶。”
我偏過頭瞪著眼睛嘴硬道:“誰說我喜歡了,我隻是,隻是看雨下這麼大,怕你一個皇子身子弱,淋了雨著了涼沒了性命,所以就想趁衣服沒濕透先脫下來藏著,到時候可以換嘛。”
“是嗎?”他也將臉轉了過來,眼帶笑意,映著火光。
我立刻別過頭,用手涼了涼發燙的臉。
“不回去嗎?”他也轉過了頭,問道。
“我打算在這裏睡。”
“那就做伴吧。”他說完就將手裏的袍子攤在地上躺了上去,雙手放於腦後,一隻腳曲著,還挺瀟灑。“寒桑,今日我收到消息,前月廿二,薑太傅去世了。”
薑太傅是我的二師兄,兩年前他下了山,他下山的時候我睡過了頭沒去送他。“那太可惜了。”
他疑惑道:“你好像不怎麼難過?”
火將柴燒的蓽撥作響,不時飛出火星子來,我盯著火焰說道:“就算我們是師兄弟,以前也說過以後各為其主時,不必念及舊情,這樣方可不被束縛。與三殿下終日的煮茶養花一樣,不過為了自保。”
我也不是不願入朝為官,隻是如今天下並不太平,朝廷上下終日想著如何開疆擴土,逐鹿中原,哪裏看得到百姓的苦,否則也不會年年增收徭役,致使民不聊生。就連我的四師兄一心想的都是如何讓孟國一統天下。我去當了官,若是有幸得到重用,整日在皇上身邊說要以安內為先,怕也遲早遭到嫌棄。若是不得重用,我的主張就更加湮沒在朝堂之上了。
抬頭看到夜空陰沉,毫無星點,想必明日又要下雨的。
第二日一早我睜開眼起身卻發現自睡在孟承非的袍子上,而孟三公子正靠著一棵樹安靜地睡著,於是我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旁,想著皇家兒女都長得這麼精致嗎?
我的四師兄也就是當朝的五王爺也是鳳儀玉立傲然出塵。孟國的十公主更是聞名天下的第一美人,據說十公主的棋藝相當精湛,並放出話棋藝勝過她者便可娶她,以是天下多少兒郎憋在家裏終日研究棋藝啊。
我正想著,孟承非竟慢慢睜開了眼,我嚇了一跳身子直直往後倒,他卻忽然摟過我的腰將我攬回他懷裏,我撲在他懷中,想我也算是在男人堆裏混大的人,可卻從未有過此刻心慌意亂身子卻好像僵住的感覺,待我反應過來站起身子,豎著眉質問他:“你要幹嘛?”
他指了指我的身後,我回身看去見火堆還隱隱泛著紅光,原是他怕我燙著,以是我身為尷尬,隨便抓來一個話題:“我聽說……我聽說十公主長得傾國傾城,究竟……有多好看呢?”
他站起身硬接過我突然的問題,說道:“至少我還沒見過一個比小十漂亮的女子。”
“哦,這樣啊……”我努力緩解尷尬的氣氛。
他笑道:“寒桑若是想娶小十,還是快快去練棋吧。”
以前幾個師兄在的時候,談起女子,我都會為了強調我的男兒身而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有時沒把握好就尤像一個小色鬼。“三殿下所言極是,我這就回去下棋。”
我說完就轉身走開,二人又擺渡至河對岸。
昨日那位船家搖著槳笑道:“二位公子好興致啊,這一大早的又攜手共遊啊。”
香寒山實在是個人傑地靈的妙地,連一個船家說話都如此值得玩味。
孟承非道:“還要再謝昨日船家救命之恩。”
“不必,公子既是莫五先生的朋友,就無須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