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離眼角又是雞蛋清又是血,模模糊糊看向不遠處下了馬向自己走來的人。
很多年前,也有一個少年,在她饑寒交迫的時候,打馬從遠處而來,橫抱起她將她帶走。
可是宋衍不會來,他怎麼還會來……
“阿離。”
將離抬眼看向宋徹,宋徹拿掉她頭上的菜葉子,從袖袋裏拿了樣東西放進將離的手心,笑道:“我給你的東西,下次可別丟了。”
將離攤開手看了看,正是那塊腰牌。
按理說宋徹早就跟著大軍回宋國去了,想是那兩個士兵拿著腰牌去宋徹那裏討賞,宋徹才折回來找將離。
“我們走吧。”宋徹道。
百姓們依舊往將離扔著東西,有些還扔在了宋徹的身上。
“大膽刁民,要是傷了九殿下,你們拿幾條命來換!”宋徹身邊的一位公公扯著公鴨嗓朝人群喊道。
眾人一聽是宋國的九皇子自然不敢再造次,嘴上雖還辱罵著將離,卻沒有再砸東西傷人,而後紛紛散去。
將離聽得宋徹是這個身份,眼神中透出點詫異來,宋徹見了笑道:“怎麼你竟不知道嗎?二哥叫宋衍,我叫宋徹,宋國可不是人人都姓宋的。”
“你要帶我去哪裏?”將離問他。
“去宜城。”
宜城乃是宋國的都城。
“你走吧,我不想去那裏。”
“你知不知道自己被欺負成什麼樣了,要不我去買個鏡子,讓你看看現在自己有多醜。”
“你走吧。”將離又說了一次,隨後轉過身邁開了步子。
宋衍對她的強脾氣歎了口氣,大步上前將她橫抱了起來,身邊的那位公公喜滋滋地把馬牽了過來,對將離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位姑娘,我家殿下也是第一次強搶民女,有什麼不到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宋徹飛身抱著將離上馬,說起來宋衍宋徹這兩兄弟性子雖有天壤之別,搶起民女的作風倒是很相近。
宋衍把將離帶到了驛館,遣了一個名叫鶯兒的侍婢去伺候將離,依我說這個鶯兒實在不像是黃鶯,叫做八哥倒是更合適些。
“姑娘,聽王公公說殿下把你搶來你還不樂意,這要是換了我,謝天謝地都來不及。”
“姑娘換了衣服真是好看。那時我還問王公公為何殿下好好地又折回奚城來,公公說是要去找一個女子,我想著那女子定是天仙兒似的人物,方才殿下帶姑娘回來,那乞丐婆的模樣倒把我嚇了一跳,隻道怪不得這麼多年玉衡宮都還沒有一個女主子,原來殿下竟品味如此獨特,眼下看來倒還是很正常的。”
“依我看姑娘還是從了我家殿下,一來有臉麵,二來殿下長得這般風流倜儻……”
門外傳來王公公的聲音:“鶯丫頭,又在嘰嘰喳喳些什麼,將離姑娘性子內向,你別嚇著她。”
“知道了,我這不是在勸姑娘從了殿下嘛!”
“要你勸個什麼勁,你給咱家閉嘴。”
“我不勸,殿下晚上怎麼和姑娘圓房啊!”
“就你多事。”
“我怎麼……”
“那萬一殿下就喜歡霸王硬上弓呢?”王公公的聲音漸漸遠去,隻聽他語氣頗為無奈,“這年紀小啊……就是不懂事……”
我也拜訪了不少達官顯貴府邸,竟沒有一個府裏的下人是如此熱鬧的,便是慈祥大度如本太傅,讓下人們可以隨意些,他們見了我依舊很是嚴謹,更別說會有像鶯兒這般自稱“我”的喜人的丫頭。
宋徹此人,著實是甚好甚好。
我不由得點頭以示讚賞,孟承非見此便問:“莫非寒桑也是這個喜好?”
“正是。”誠實如我。
“這著實出我意料之外。”
我拍拍他的肩:“如我這般平易近人的主子世上可不多見了。”
他笑吟吟地說道:“霸王硬上弓何時成了平易近人了”
“什麼霸王……”
孟承非莞爾一笑,我眼皮狠狠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