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前其言善(三)(1 / 1)

采得黃花作枕囊,曲屏深幌悶幽香。

喚回四十三年夢,燈暗無人說斷腸!

少日曾題菊枕詩,囊編殘稿鎖蛛絲。

人間萬事消磨盡,隻有清香似舊時!

在他六十七歲的時候,重遊沈園,看到當年題《釵頭鳳》的半麵破壁,觸景生情,感慨萬千,又寫詩感懷:楓葉初丹桷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

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醉題塵漠漠,斷雲幽夢事茫茫,年來妄念消除盡,回向蒲龕一炷香。

後陸遊七十五歲,住在沈園的附近,“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勝情”,寫下絕句兩首,即《沈園》詩二首。這兩首詩每一首都是在還念著他的愛妻唐婉,可惜,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那你說,他們的悲劇,是陸母的錯,還是陸遊的錯呢?”

“自然是陸遊的錯。”他看著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陸遊願意爭取,堅持自己的婚姻,不要休掉唐婉,也許就不會這樣了。”他說著突然就抱緊了我,聲音開始顫抖。

“煙蘿,你不要擔心。我不是陸遊,我不會放棄的。雖然我同他都有錯,我們也像陸遊與唐婉一般分開過,可是我們之間並沒有‘趙士程’。而且皇兄也很支持我們的。所以,隻要你願意,我們還可以在一起。隻要你願意……”

“我是想說,不是任何錯誤都可以得到彌補的。就好像陸遊,就算他悔恨萬千,唐婉還是死了。而他這樣子的懷念唐婉,卻也是忽視了他之後的妻子王氏。他有兩個妻子,卻都辜負了。”

“煙蘿……”

“蕭慕青,其實,我已經原諒你了。怪隻能怪我自己。可是,我真的沒有勇氣再喜歡你了。”

和蕭慕青正在說話呢,突然地窖的門被打開了。一束亮灰色的光被無數細小的灰塵纏繞著筆直地射下來。乍一看到光,眼睛就會疼痛,但是每個人還是用手半掩著額頭,希望可以看清下來的人是誰。

他們是來送飯的,除了送飯,我想他們也不願意下到這麼陰暗濕冷的地窖來。

平時下來的都是男人,有麵熟的,也有麵生的。有沉默不言的,也有一下來就罵罵咧咧的。總之,今天來的這位是自第一天被關進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下來過的白衣美人——池碧月。

她來幹什麼?

一見到她,我就覺得隱隱的不安,腦海裏一直盤旋著她之前的對蕭慕青說的話。至少她對蕭慕青有想法,就讓我覺得不舒服。雖然我想過讓她代替我轉移蕭慕青的注意力,可是我真的不舒服,心裏很不舒服。看著她一點一點地從上麵下來,雖然麵前是陰暗濕冷並且帶著臭味兒的地窖,但是她的表情完全沒有變化。她給人的感覺。不僅僅是那個月下起舞的絕色美人,更像九天之上的清冷仙子款款而來。而現在的我就像是一個肮髒的乞丐,奄奄一息地躺在殘破的地窖裏。雲泥之別,這就是雲泥之別吧。

雖然她是強盜,可是強盜又怎麼會有這種氣質呢?

我心裏突然產生了這種想法。然後開始疑惑。在我心中,強盜都是凶神惡煞的,就算是女強盜,也不會有她這樣的氣質。雖然她講話粗俗了一些,但也不保證不是故意裝出來的。

我正尋思著等會兒找個時間和蕭慕青討論一下這個問題,突然,池碧月手一揮,她手下的那些嘍囉就上前一把把我從蕭慕青的懷裏帶開,然後一把把蕭慕青帶走。

“你們要幹什麼!”我死死地抱住一個嘍囉的大腿,不肯放手。

池碧月得瑟地走到我的麵前,蹲下身子,將我的手一點一點地掰開,得意洋洋地說:“告訴你吧。我要帶你的相公去成親哦。”

“不可以!”我伸手去抓蕭慕青的衣擺,池碧月一腳把我手踩到地上,惡狠狠地說道:“我聽到你們說話,你似乎不喜歡他。既然如此,不如把他讓給我,等我拿了贖金,你就徹底自由了。這樣多好。我們各取所需。”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我覺得很好啊。”池碧月繼續給我細數著她和蕭慕青成親的好處,“你看啊。我們成親了,我就是他的妻子。我會管著他,他自然就不能再糾纏你了。我拿了贖金之後就放了你們,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這樣多好。你為什麼還要說不可以呢?難道你真的要讓我殺了你嗎?”

不怕死,可是我仍然不願意他與別的女人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