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連環(1 / 2)

越南,河內,張鳴黑著臉從公司裏走出,天陰陰的,沒有太陽,也沒有下雨,身前身後卻仍舊有人為他撐著傘,幾把黑傘湊得嚴密,如同在街道上移動的黑色花朵。

張鳴心裏說不出的煩悶,近段日子來,在開闊的空地上曬曬陽光,對他而言,也成了奢侈的願望,更多時候,他隻能待在故意弄得陰暗非常的屋子裏,全套鋼板防彈玻璃的車子上,連上廁所都得在屁股後麵站兩個人。

操他媽的,張鳴加快了步伐,心裏一疊聲的罵,卻是無可奈何。

生意越做越大之後,想要他命的人,也越來越多了,現在還加上了一個獵殺,張鳴覺得自己每天都像是走在爬滿惡毒蛇蠍的峽穀裏,每邁出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每次出行,路線都必須經過杜峰和餘魚的設計,從哪裏到哪裏,走在哪個位置,都有嚴格的限製。

避開死角,避開開闊地,避開一切可以讓人潛伏的地方;站在人群的中央,頭頂上一定要有遮蓋物,不給人輕易狙擊的機會;隻能到熟悉的地方去,進入每一所屋子前,都要先由手下進行徹底的搜索。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防備隨時可能出現的暗殺。

張鳴覺得自己比一個牢犯好不了多少。

車子就在前麵了,街道上笑聲響起,幾個年輕人嬉笑著跑了過來,張著衣襟,跑得很舒展,笑得很暢快。

張鳴看著他們,突然有些感慨,以前,還在C市的時候,還是混混的時候,跟幾個兄弟每天不也是這樣在街上胡鬧嗎?

那時候沒錢,抽根煙都是抽一半留一半,每天守著個傳呼機,看看有沒有人請吃飯請喝酒,最大的願望,是將來能做個老板。

“他媽的,改天要是老子有錢了,哥幾個天天上酒店喝酒去,不帶星的都不去,孫子才去大排檔。”

想起以前一個混混朋友的豪語,張鳴覺得有些好笑,那時候的煩惱是沒錢,現在有的是錢,煩惱卻也更多了。

不過他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坐在奔馳裏煩惱,比躲在天橋底下快樂要好得多!男人,就應該出人頭地,就應該有錢有勢,哪怕要為此比別人付出多一些,卻還是很值得的。

幾個小青年從麵前跑過,身旁保鏢的手從腰上放了下來,張鳴正覺得他們有些小題大做,身後就響起了阿牛的狂吼:“張哥,趴下!”

背上一股大力襲來,張鳴順勢在地上打了個滾,抬起頭來,就看見阿牛提著個垃圾桶,掄起一圈風聲,像大錘子一樣轟然打在了一個青年的臉上。

鮮血迸飛,那小青年向後直飛了出去,在空中灑下一串血珠,還未落地,身上就被手槍開了三個血洞,接著張鳴就看到了他袖子裏滑落的手槍。

小青年的兩個同伴拔出了槍,其中一個槍才舉起,手臂就被洪天明拽住了,一拖一拗,已經喀喇一聲斷開,手肘裂開處,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來。

另一個小青年明顯是被嚇到了,顫抖著腿後退,嗤嗤的射擊聲接連響起,瞬間就被打成了馬蜂窩。

張鳴站了起來,身邊保鏢的耳機響起聲音,那保鏢的臉色一變,拽著張鳴往奔馳車靠去,張鳴才靠到車門,咻的一聲輕響,那還未來得及蹲下的保鏢,身子便飛在了半空。

眾人靠了上來,黑傘張開,把張鳴牢牢圍在了中間,阿牛按了按耳機,扭頭告訴張鳴:“杜峰說,有狙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