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和墨,黑與白,純粹到極致的存在,卻是可以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衛墨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麵的他和他們還是當初的青澀模樣,後來自己選擇守在那個人的身邊,成為他的利刃,雙手濺滿了鮮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
何為善?何為惡?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時代,善與惡本身並沒有太大的區分。隻要擁有絕對的權與勢,哪怕是錯也是對的,無關善惡。
曾經有人為了他甘願與天下為敵,而他卻執迷不悟的為了他人不顧生死,直到最後,鮮血染紅了竹林,染紅了他們共同培育的霧空花,幡然醒悟的那一刻,天下都失去了意義。
江湖再見,可是要等待多久才能再見,衛墨知道他等不及,所以他會在最後的時候血祭紫玉羅盤,逆改天命,將他們的人生重置,抱著卑微的希冀以這副殘軀繼續等待著,都說謀臣善攻心計,可他算不上一個好的謀臣……
因為……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變數,無論是天下,還是人心,都注定被他所牽引,這是他所背負的業,造就而成的他的孽……
所以,當命運真的讓他們再見,衛墨是迷茫的。
他知道眼前的人確實是他要尋找的人,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他的心裏始終有個空洞,灌滿了風雪,呼嘯而過的是他的彷徨……
曾有人與他說:
若是天下人負我,我可舍了這天下。
可若是你要負我,我又怎忍心舍你一人。
到後來,那人覆了天下,而他也負了他,一夕之間,他親手葬送了那人送給他的天下,琴毀弦斷也終是沒留住那抹熾熱的紅,衛墨想,他的生命裏再也不會出現這樣一個人,用一腔熱血點綴了他眸中的無邊曠野。
幻舞九天到底是失敗了,不是衛墨的功力不夠,而是一般的琴根本承受不住那樣強勁的內勁。所以當琴身炸裂,衛墨被自己的功力傷及肺腑被狠狠地震飛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七賢林的霧空花,白茫茫的一片,霧中空花,真的好想再看一次……
“別擔心,他的傷勢已經穩住了,隻是……”溫雅看著在床邊站立許久的女子,欲言又止,他雖是醫者,但就算是神醫也治不好心,衛墨的執念太深,心魔太重,幾乎是已經沒有了求生意誌的。
溫雅從沒見過蓮姬失態的樣子,那日她匆忙離去,他心中不安一路跟隨,可還是晚了一步,白鳳凰的背上幾乎被染成了紅色,白鳳緊緊護住懷裏的人,茫然無措的像個孩子。
他上前看去,那個渾身是血的人隻留一線生機,顧不得多想,蓮姬一掌擊暈了白鳳,馭著鳳鳥直接回了雪穀,溫雅眼尖的看到不遠處策馬追著鳳鳥的人,看著蓮姬不善的臉色,溫雅果斷決定忽視那個人。
他們不屬於這個時代,也無意牽扯進這個時代的糾紛,無歡將他們安置在雪穀深處的禁地,也可以說這幾個孩子都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如今弄得如此狼狽,讓他們如何不怒不心疼……
“傻孩子,何苦折磨自己呢……”蓮姬輕歎一聲,俯下身在衛墨眉間印了一吻,光潔的額頭上蓮花印記瞬間閃現,又消失無痕。
蓮姬坐在床邊,看著氣若遊絲的衛墨在溫雅的治療下呼吸逐漸平穩,臉上也有了些血色,這才放心的起身離開,外麵還有一個人需要她去解決。
“這裏不該是你來的地方!”白鳳在穀口和衛莊對峙著,他趕到秦國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如果不是蓮姬和溫雅及時趕到,師兄他怕是……
此時的白鳳眼中沒有恨,也沒有怒,有的是滿滿的疲憊,他現在一心隻想師兄能好起來,之前是他幼稚了,就算殺了衛莊又能如何?衛莊是師兄的執念,更是師兄的救命稻草,蓮姬說的沒有錯,無論他們怎麼做都無法改變血緣相通的事實……
既然如此,算了吧,隻要師兄好好的,其他的又有什麼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