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芒的霧氣之中,紅發白衣的衛墨對著虛空伸出手,輕輕一握,幻境隨之消散,半垂的眼眸波光流轉,望著素無殤留下的血跡,衛墨有些恍惚的想,當年的小書童都這般大了。
埋骨黃沙的戰場,朝堂上的心計往來,一切的一切都那樣的熟悉,也那樣的遙遠。
記憶回溯到那年冬天,下著很大的雪,凍死了很多人,在一個破敗的胡同裏,他撿到了奄奄一息的無殤,小小的孩子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雖說是兵荒馬亂的一年,但他終究是心軟了。
寒風刺骨,白雪茫茫,路上的行人很少,因為這罕見的雪災,人們很少出門,有多少這樣的孩子凍死在大雪裏,他漠然視之,卻隻有這個孩子是他親自抱回府裏的,他不知道一時惻隱之心對這孩子來說是好是壞,隻是那時的他經曆了太多,失去了太多,迫切的想要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他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三天,這孩子才堪堪撿回一條命。
“以後,我便喚你無殤,待你好了我便教你識字。”
他坐在床邊給懵懂的小無殤喂藥,哪怕因他撿回小乞丐外麵已經鬧翻了天,他視而不見的陪在小無殤身邊,直到雪災過去,他牽著小無殤的手來到書房,大手握著小手執筆教他一筆一畫寫下無殤這個名字。
可是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想,如果沒有他的惻隱之心,無殤或許不會走到那一步,可惜,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雪落之後的霧散,衛墨見到了那個帶著麵具的黑袍人,也見到了黑袍人身後的千遺曲,久別經年,記憶中長不大的小師弟如今也長大了。
“多年不見,小師弟的幻術長進不少,隻是忘了我的警告,這世上唯有幻術對我無效。”白衣風流,紅發妖嬈,隻一眼便攝得千遺曲後退幾步,震驚的看著衛墨唇邊綻開的弧度,千遺曲猶墮冰窟,看向黑袍人的眼中滿是複雜,嘴裏發苦。
“師兄,我……”千遺曲久違的一句師兄,剛好落在趕來的白鳳和衛莊耳中,淩厲的鋒刃打斷了千遺曲將要出口的話,他該怎麼解釋,錯了那麼多難道還要奢望他的諒解呢,白鳳眼神如刀割落在千遺曲身上,也落在他的心上。
“真是令人感動的重逢,但小千如今是我再罩的,你總該要和我打個招呼的。”黑袍人走前一步擋在千遺曲身前,同時也將他逼入了絕境,斷絕了其他的可能性。
白鳳和衛莊站在屏障邊緣,看著殘留的血跡兩人的臉色很難看,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不知道現在裏麵情況如何,鯊齒莫名的有些躁動,衛莊倒退兩步揮劍便砍,與此同時,屏障內的三人都轉過頭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細小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開去,細碎的紫色光粉散落在空中,陽光投射下來,炫目得讓人移不開眼,衛墨眯著眼想要看清紫色屏障之後的那個人,視線卻被黑色遮掩,手指彎了彎,衛墨沒有抵抗的任憑黑袍人貼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