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久別經年的重逢本該是喜悅的,如今卻是傷感中多了一層隔閡,一堵石牆隔開的兩個人各懷心思,卻是誰也不願退讓一步……
“王兄,王兄……”
記憶裏一聲聲稚嫩的呼喚讓月非離難以平靜,他明知道命運的不可逆轉,明明知道他的墨兒會是他的阻礙,終有一天會成為他算計下的亡魂,可偏偏忍不住的想要去保護他,甚至於隻要想到他的墨兒渾身是血倒在他的懷裏,那樣的痛苦足以令他瘋狂。
宸墨焦急了喊了幾聲,月非離沉默片刻,轉過身一把將宸墨攬進懷裏,緊緊的抱著,滾燙的液體劃過他的臉頰滴落在手背上,灼傷了皮膚也灼傷了心。
“……傻墨兒,你不會死的,有王兄在呢。王兄會護著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就算是王兄死了,也不會讓墨兒死的……“
”……王兄才傻……墨兒怎麼會讓王兄死呢……“
稚嫩的喃語重重地砸在月非離心上,他渾身一震,都說童言無忌,可他的墨兒何時說過戲言。
記憶被定格在那個片段,後來,盛世藏亂,群雄逐鹿,宸墨一意孤行,為了那人口中的天下甘願舍身赴死。記憶最傷痛的,就是最後一年,宸墨滿身狼藉的回到他的身邊,喝下他親手煎煮的藥膳,被他動了手腳的藥膳……
後來的亂世,月非離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當時的鬼迷心竅,權勢滔天又如何,他最寵愛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書頁中加著的信紙上字跡清晰。
【不必難過,一切都是定數。】
月非離大笑著一把火燒了皇宮,去他的狗屁定數,古人都言人定勝天,你又何必安慰我,墨兒,王兄錯了,若有來世,我一定……
”公子醒了?“
一聲優雅,衛墨循聲看去,一人紫金發冠,一身的尊貴。隔世再見,卻未想竟是如此。當年初見,這人不過一個髒兮兮的乞兒,長大後卻是變了樣子,仿佛從畫卷中走出的謫仙,聲音如幽泉是雖不他聽過最好聽的聲音,卻讓他至今都不能忘記。
衛墨笑著迎上那人的目光,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自始至終不過隻有他在局中不願醒來,那些自以為的永遠早已經麵目前非了。
“紂蕭墨,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如果說陰司裏的人是衛墨親自救回來並喂養大的狼崽子,紂蕭墨便是狼崽子們的首領,而且是緊咬著他不肯放的那種,衛墨重新躺回藤床上,他沒有太多的心力去計較前塵往事,但若是送上門的,他也是不會放著不管的。
“公子莫要打趣我,哪裏無恙,他們怎麼會讓我們無恙呢。”
紂蕭墨說著眯起眼,睚眥必報才是他的性格,這份屈辱他記下了,總有一天會讓那些人加倍的還會來的。看著眼神不善的紂蕭墨,衛墨想到了前世的仇敵,那些幾度要害他性命的人。
“沒想到,他們竟也來了這裏。”
衛墨得知故人消息,霎時間,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想來前世裏他的死定然有許多人參與謀劃,而那些人是他最為信賴的親朋摯友,他不是大度之人,也並非有仇必報的性子,他隻是不甘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