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無歡，一世悲歡，浴血廝殺也好，開疆擴土也罷，成就霸業的人如今身在何處，是否還記得那個精彩豔絕的少年公子，是否記得葬在北邙之下的那堆枯骨……
白色的發絲中摻雜了幾分血色，衛墨躺在床上攤開手掌向虛空抓握著，一臉的茫然，他是被夢驚醒的……
剜心之痛他記得，夢裏荒唐他卻記不得，還有持劍的那個人，落雪遮蓋了他的麵容，任憑衛墨怎麼看都看不真切……
”你在迷茫什麼？“
循著聲音看過去，衛莊站在窗前，透過窗的陽光打在他的側臉，如此的不真實，衛墨偏頭看著，心髒有瞬間的疼痛，莫名而來的惶恐似乎是靈魂深處的本能，衛墨向著衛莊伸出手，卻牽動了心口的傷無力落下。
”墨兒不怕，王兄在這裏。“
溫暖的手掌覆在額頭，衛墨半闔了眼，覺得可笑，現在的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剜心之痛可以讓他苟延於世，但他自己下的手怎麼會失誤呢？
月非離端起桌上的藥膳嚐了口，感覺沒那麼燙了，走回床邊喂給衛墨喝完，幫他換了藥，一係列動作輕車熟路，衛莊沉了眼轉身走出了房間，衛墨看著離開的那個背影，幽黑的眼眸暈開了斑駁的痕跡。
”你不該來的。“紅色的發鋪在身下，衛墨蒼白著臉色看著月非離，若他再不出來，這棋局可就無法繼續下去了，不過這剜心之痛確實夠痛的，連他都有些不忍心了。
你雖是我的轉世，我憐憫你，給你足夠的自由，但你的命從來不由你，再多的不忍也沒有用，你我都是棋子，為了大局而生的旗子。
心念電轉，衛墨撐起胳膊坐起來，傷口崩裂鮮血染紅了衣襟，忍痛扯下了月非離胸前垂落的掛墜，紫色璃玉的八卦羅盤，美中不足隻是半枚，無力倒回床上的衛墨神情很是複雜，看著被他的舉動驚得呆住的月非離，默默咽下喉頭的猩苦，衛墨釋然一歎。
原來當年，我輸的並不冤……
“墨兒，太亂來了！”月非離皺眉喝了一句，手拂過止血的幾個大穴，把衛墨擁進懷裏輸送內力，全程他都沒有去看衛墨的眼，有些事忘不掉，也說不得，能避一時算一時。
“陰司他們到底是出手了，王兄，帶我走……”失血過多的衛墨強撐著保持理智，他不能留下來，至少現在不可以，陰司見不到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他養大的狼崽子們他是最清楚的。
月非離的手腕的確高超，不過幾年就收服了他精心培養的勢力，想來其中少不了某人的手筆，如果不配合一下，這場戲豈不是少了樂趣。
“……墨兒，王兄帶你回去……”月非離後麵的話衛墨沒有聽清，他想笑卻虛弱的睡了過去，是啊，這人自始至終都隻是他的王兄，而他們從來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兄弟，權勢，即使他不想爭，又有幾分能被信任，他那一世究竟有多荒唐，才沒能注意這不堪一擊的親情……
午後的陽光很暖，照在人身上感覺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提不起什麼幹勁，樹下的花藤秋千上少年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著，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很是愜意。
“墨兒，出來怎的不多穿些？你的身體還沒好，當心落下病本，到時候，喝藥可別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