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墨 雪穀往事(2 / 3)

千氏一族,自古以修習陰陽術為己任。可千氏一族自古以來都是一脈單傳,也隻有嫡係血脈的擁有者才可修習更加高深的陰陽數。而這個家族鮮少現世,就連史記上記載的被捕捉到的一星半點的痕跡,也會被及時抹去。所以,千這個姓氏,是很少見的。也不能說沒有,隻是,一個擁有千氏姓氏的人的身上同時還隱藏著高深的陰陽幻術,這未免太過巧合了些。

“小心!”

就在千遺曲失神的片刻時間,千辭一個起落已經逼近,即使手無寸鐵,他周身那股冷冽的氣勢足以傷人。白鳳見此,不失沉穩的驅趕鳳鳥離去。手中羽箭射出,不差分毫直取千辭身上幾處大穴。禦風騰起,羽刃蓄勢待發。

千遺曲恍然醒悟,不退反進,紫色眼眸直逼千辭雙眸,雙手在空中急速劃過,隻聞嗡鳴弦聲,不聞琴音。前後夾擊,千辭輕鬆抽身躲過。回過頭毫不意外的看到白鳳微眯的鳳眸中那清冷寧靜的冰藍色越發的寒徹人心。

“嗬嗬”千辭輕笑,師兄,我們的好師弟原來一直都在隱藏實力啊。有趣真是有趣呢!千辭眼中笑意更深,殺機更甚,既然他們已經成為了變數,那就更留不得了。

風雪圍繞著飛羽,一場殺局就此揭開帷幕。

神秘幻術的碰撞,一場更大的風波以此為引緩慢開展。

“你們的實力也不過如此。”

毫不留情的諷刺,譏諷著滿身浪跡的兩個人,白鳳和千遺曲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不甘,和破釜沉舟的決絕。千辭笑的輕蔑抱臂旁觀,他的身上也有些許的狼狽,可是和那兩人比起來可真真算不得狼狽。今日在這裏必須有人死去。

快點,再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衛墨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在山間飛奔找尋著。他也不知道他在找什麼,隻是,心底有個聲音在催促,他的不安也越來越大。當衛墨找到千辭的時候,他可能到的是渾身是血的白鳳被千辭一腳踢落山間,如飄搖的羽毛在風中淩亂的無助。山間下還躺著一個人,衛墨認得那是千遺曲。他們身上的衣物都是他一人準備的,如何認不得。

“白鳳。”衛墨俯身下衝,接住了落下的白鳳,避免了白鳳血濺山間的慘劇。可是這墜落的力道也讓衛墨失了準頭,死死地護住白鳳,兩人摔進了雪地裏。衛墨再次呲牙,為什麼白鳳每次施展輕工,就算帶著他也可以安全降落,依舊那麼帥氣。怎麼到了他這裏就不一樣了呢!蒼天啊,人比人比不得啊!!

“唔。”衛墨悶哼一聲,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抱著白鳳安置到了千遺曲的身邊,把了脈。得知兩人沒有生命危險以後,這才鬆了口氣。一人喂給了一顆藥丸,衛墨脫下自己的外衫給兩人多少蓋上點。這才轉過身看著站在高處的千辭。他聽到自己的指節活動發出的“咯咯”的聲音,他的眼中此時隻有一個人,隻是,美中不足的是那雙曾經溫潤清澈的眼眸之中如今充斥著怒氣。

“是你做的。”平靜的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卻如同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千辭的心狠狠的推進那冰冷徹骨的寒潭之中。他張嘴想說什麼,可是看著憤怒的衛墨,一切的話語到了喉嚨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垂眸,點頭。

“我問你,為何要殺害同門?”

千辭搖頭,不語。

“若我不來這裏,不知這一切,你是否也要將我葬在這雪穀之中?”

千辭點頭,依舊不語。

“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

衛墨的聲音突然很輕很輕,可是千辭聽清楚了。他垂眸,看得清楚。衛墨將背在身後的古琴解了下來,盤膝而坐。千辭身形踉蹌了一下,險些就這麼摔下去。衛墨要和他動手,他是要親手處置他麼?

那個人,那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無論過了幾個輪回,無論他們的身份如何,好像都逃不過命運的捉弄,他們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千辭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麼,可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是那雙紫色的眸子深深的看著衛墨的身影,那一舉一動仿佛都用無窮的魔力,誘惑著他,這個人本該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五指倏地攥緊,指甲嵌進肉裏的疼痛都比不上千辭的心疼。

師兄,你當真不要我了麼?你當真要親自動手,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殺了我麼?

問不出口的,說不出口的,太多了。是藏在心底深處的不甘,是顫栗魂靈的妄想癡念,是輪回輾轉也無法抹去的源自心底的的悸動……

“暗殺同門者,按照穀中規矩,廢去武功,驅逐出穀。此後,你與我雪穀再無任何關係。”一字一句,那是比天下利刃更加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千辭的心上。原來,在你心裏,我竟然抵不上那兩個人分毫。

師兄,是你逼我的。我不想和你動手,甚至比任何人都想你好,不想你受傷。可是,如今,是你逼我的。既然你如此無情,就不要怪我了。

風雪未歇,琴聲乍起,衛墨雙手十指輕撥琴弦,音刃離弦而出。千辭聞音中怒意滔天,眸中冷芒越盛。五指在空中淩空劃過,風刃與音刃在空中碰撞,抵消過後,再無痕跡。

“千辭,你果然偷學了穀中武學。”

幽幽歎聲消散在那趨勢愈烈的風雪之中,衛墨的聲音從山崖之下飄搖不定的傳到千辭耳中,衛墨按住琴弦,開口時灌進喉嚨的那一大口夾雜著雪花的寒風仿佛帶有棘刺,將他的喉嚨上的再無絲毫完好,衛墨低頭看了眼沒有醒來的白鳳和千遺曲,確定他們沒有受到琴聲幹擾之後,起身抱琴,運起內力,足尖幾個輕點,人已經站到千辭對麵。

“師兄好偏心呢,把自己的琴譜教給小千,卻從來不肯教我什麼,我也隻能自己去學了。再者說,我們都是師父的徒弟,怎麼能算是偷學呢?”千辭挑眉,他說的可都是實話。老頭子防著他,不教他武功。可是,連衛墨也是如此。他舍得把老頭子留給他的琴譜教給千遺曲,卻舍不得分出一份心思來教他武功。他不甘心,自是要自己勤奮了。

衛墨垂眸不語,他知道千遺曲在偷學穀中武學,他以為他學的隻是普通的武功。隻是想不到,千辭竟然偷學了那些被禁止修習的武功秘籍。心中自是懊惱自責,怪就怪他平時過於關注白鳳和千遺曲,從來忽視了這個看起來性子沉靜的師弟。事到如今,再多的懊惱自責也無濟於事。他必須想辦法阻止千辭,也必須留下他。不然,千辭帶著這一身武學下山入世,遲早會禍害一方無辜的。

千辭,是師兄的錯。就讓師兄陪你一起受罰吧。

衛墨凝眸看著千辭,指尖輕輕劃過琴座,千辭眯眼看著衛墨的一舉一動,心下疑惑卻看見衛墨懷裏那原本普通的古琴,琴身的本色漸漸退去,露出裏麵那鮮亮的眼色

。琴身通體透徹,青色的神秘花紋彌漫至整個琴身。琴弦泛著幽幽寒光。

“千辭,不要怪師兄心狠。這都是為了你好。”

“小辭,你若要恨,就恨師兄吧。”

這一切都是師兄的錯,我以為你是願意留下來的,原不過是我自作多情,如今大錯已然釀成,這罪責就讓師兄為你承擔了吧,畢竟,你還是一個孩子,那樣的懲罰師兄真的下不去手……

衛墨口中低聲呢喃,將心中的苦澀和無奈悉數咽了回去,最後化成一聲歎息。一掌將琴推向半空,十指極快的抖動著,琴弦無聲顫動,千辭心中警覺,想退後。才發現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對上衛墨寫滿哀傷的雙眸,他似乎意識到了衛墨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