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說,血液是充斥著鐵鏽氣味的。
鮮血的溫熱淡化在舌尖,失去了味覺的人卻是什麼都嚐不出來。
呼嘯的風雪灌進毛絨的領子,跪在雪地上的雙腿已經麻木無感,或許,唯一的感覺就是意識還算清醒。
“汝,可知人妖殊途,有違天理?”
那個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震得耳膜都在作痛。那人扯出諷刺的笑容,卻不知凍僵的臉上出現的會是如何的表情。
“天理為何?因你一句人妖殊途,就要萬千無辜的生靈死於戰亂,這是天理?那個幼小的孩子什麼都不懂,就要擔負那些本不屬於他的罪孽,這是天理?你們罔顧天道誅殺妖族玄狐一脈,這些罪孽也算是天裏麼?”
“住口!汝,小小狐妖也敢在吾麵前放肆!”
“哈,放肆又如何!老家夥,吾隻要你手中那道天賜的生機,莫要逼急了吾。若那孩子就此夭折,相信吾,有能為殺上九重天攪你個天下大亂!”
“汝這是在威脅吾?也罷,看在九重天上那一位的麵子,這一次,暫且不予汝計較。可汝要想好,接了這道天賜生機,要付出的代價。”
“不勞費心。”
掌心流淌的生機似是為這凍僵的軀體注入了一些力量,轉身的時候,滿心都是苦澀,快要壓製不住溢出心口的苦澀。
有許久未曾見到九重天上的那位了,可他也知道,不會再有機會了。
代價麼?
吾拚盡修為逆天改命,還能有如何的結局呢?
最差,也不過請君敬杯酒·祭黃泉路遙
——墨言·狐語
長廊之上,與少羽兵分兩路的天明護著月兒步步謹慎,他的心總是有股子不安。
“不知道少羽那裏現在怎麼樣了?月兒,你跟在我身後,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天明,不用擔心。大家都是很厲害的。”
兩人一路走來風平浪靜,倒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隻有月兒不時地低頭看掌心躺著的發帶,那個少女的話回蕩在耳邊。
“月兒,時間到了,我們都該回去了。”
時間到了,可我不想離開你們。
“天明,我不想離開你,不想離開大家。”
月兒看著天明的背影,淚水滑過臉頰。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她的意願從來不被接納。
“月兒,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帶著少羽那家夥的份一起保護你。”
我們一起去見衛墨大哥,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必須要快點趕去衛墨大哥身邊,如果他所看到的幻境都是真的,那衛墨大哥現在一定很痛苦。
他從來都知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對自己那般的狠心。
流盡身上最後一滴鮮血也不願放手的執念,被親近之人背叛傷的體無完膚也微笑麵對的逞強,背負千古罵名默默付出不曾為自己辯駁一句的淡然。
並實說這個人有多麼的偉大,他也是自私的,所有的犧牲都是為了他心底的那個計劃。
但,他也是會痛的吧。
在某個無月的黑夜,天明看著蜷縮在角落裏無聲流淚,睜著眼睛等待黎明降臨,褪去所有的軟弱,變成那個沒有弱點存在的時候。